独孤飞廉(1 / 2)
大雨下了三天, 越下越大, 雷声隆隆, 叫人心惊。
听说天子在等待裴夫人交出兵符,可裴夫人始终不出现。
天子的耐心有限, 那些进宫去求情的官员,有的被革了职,而有的, 据说直接被送进了大理寺,和姜凌兄弟一并当做重犯关押着。
一时间朝堂上风声鹤唳。
有曾经与镇国公是同一个阵营的, 开始向唐见渊进言, 撇清与姜家的关系, 暗暗向显国公一派靠拢, 小人之态暴露无遗。
有显国公阵营的, 看天子这架势,觉得不妥,与御史台的一帮官员中立起来, 拼了性命要劝谏唐见渊。结局可想而知。
第四天的大雨中, 裴夫人带着兵符和留在帝都的一名飞鸿军将领步行进宫,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 裴夫人独自出来, 面无血色。
很快姜凌兄弟被送回了家,据说两兄弟体无完肤, 只剩一口气了。
姜家人连放声痛哭都不敢, 一些与姜家交好的人要去探望, 也是被守在门外的骁骑冷冷挡了回去。
不少人暗暗在心中惋惜,姜家彻底从云端跌进了泥潭,姜太后毕竟年轻,其手段对上冷酷无情的帝王,简直是以卵击石!
而这两年姜家之所以能保持风光,不过是唐见渊最后的一点仁慈。
这就是天子威严,翻手为云覆手雨,令人不得不敬畏!
唐见渊看着飞鸿军的兵符,立刻召来显国公。
师奉恩捧着托盘来到独孤崇义面前。
独孤崇义心中狂喜,却假装不解,跪地叩头:“陛下,这是……”
“从今以后,飞鸿军由兵部掌管。”
作为兵部上司的独孤崇义得意到忘了形,丝毫没有察觉帝王和飞鸿军将领眼中冷厉的光芒。他深深地叩首:“臣这就带宗将军去兵部!臣告退!”
两人离开议政殿,天慢慢止住了雨,云开日出。
独孤崇义亢奋不已,对身后宗将军说:“这天看上去和之前大不一样了。”
宗将军没有答他。
独孤崇义看出他心中的不满,笑道:“宗将军不用见外,我是为了大祁社稷着想,宗将军不管在镇国公手中,还是在兵部,都是一样。”
“显国公说得是。”宗将军瓮声瓮气道。
独孤崇义低声说:“刺客一事已经有些眉目了,我看很有可能是陛下误会了姜家。宗将军不要着急,我会找机会向陛下说清楚的。”
宗将军不可思议地看了他片刻,双手抱拳行礼道:“宗某先谢过显国公!请显国公一定要为姜家讨回公道!”
“只要是利于社稷的事,我义不容辞!”
这么一番下来,宗将军似乎对独孤崇义没了敌意,反而开始交心起来。
眼看已经把镇国公一派的大权尽数夺了过来,独孤崇义更有干劲了,快速处理好尚书省的事,时间一到就下值回家去。
难得遇到独孤飞廉从宫里回家,却看他脸色不太好。
独孤飞廉跟着父亲进入他的房间,说:“我不小心替父亲看了一封信!”说完,他把信扔在独孤崇义面前的案几上,没了往日的恭敬。
独孤崇义拿起信件扫了一眼,是慕容英的回信,不过是他寥寥几句的回复,真正有用的内容是看不见的,需要在信上喷洒一种特殊的药水,字才会显形,为的就是防止信件落入他人之手、泄露计划。
不过那几行字,也足够独孤飞廉怀疑了,上面写着——一切准备就绪,公可放心。
“父亲,这是什么人的信件,写得这么隐晦,父亲在密谋什么?”独孤飞廉问。
“你既然已经猜到,就不用问我。”
看着独孤崇义坚定的目光,独孤飞廉心中闪过无数念头,可所有规劝的话都无法说出口,最后只是说:“原来父亲要置姜家于死地不是目的,只是手段,夺取皇位的手段!”
“是。如果我放任陛下偏袒姜家,对独孤家有什么好处?得不到兵权,也没有帝王庇护!既然这样,独孤家大可以拥立新帝!新帝登基,独孤家将会是他最倚重的功臣!”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砸在正好经过的独孤若水身上。
独孤若水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匆匆往回跑,不小心扭了脚。
秋蝉惊呼:“小姐!”
屋里两人听见动静,忙噤声,起身往门口赶来。
独孤若水知道自己被发现,脑中乱成一团,忙遣秋羽回耿家去:“让赵春去青州找刺史孟集贤的女儿,就说帝都有变,请孟刺史速来救援!”说着褪下腕上手钏作为信物。
赵春是耿家家仆,这几个月来为独孤若水所收买,对她死心塌地。
秋羽来不及多问,飞快跑出门去。
直到她不见了人影,独孤崇义才出门来,看见女儿在远处站着,对自己恭恭敬敬行了个礼。
“父亲。”独孤若水竭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平静些。
“你站在那里做什么?”独孤崇义问。
“大哥难得回家来,我回来看看大哥,走得太急,不小心扭了脚。”
独孤崇义不知道她有没有听见两人的谈话,胡乱把她打发走,又派人紧紧盯着她,不许她和外人传递消息。自己进屋继续和独孤飞廉商量事。
独孤若水回到自己出嫁前的闺房,呆了半晌,因为怀着身孕,想起事情来很是吃力。
知道了父亲要谋反,一边是家族,一边是心仪的男人,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去向唐见渊告发父亲显然不可能,所以她第一反应是找人帮唐见渊。
找谁帮?怎么帮?
在那么紧急的情况下,她选了远在天边的孟婉娘,那个差点与唐见渊订立婚约的人。
她没法细想会有什么后果,只知道如果唐见渊被杀,自己不会原谅父亲,而如果孟家在这场叛乱中出了力,自己就能跟着孟婉娘得道飞升!
而独孤崇义房里,独孤飞廉为家族亲情所累,终于答应保守秘密。
独孤崇义很了解自己儿子,他宁愿少一事也不要多一事,所以他一定不会去告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