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拾叁(1 / 2)
天色正好, 微风徐徐。
梅善榣闲适的坐在院中,听着乖徒不急不缓的叙述着他这些年的所见所闻。他是个活泼的人儿, 每每讲到激动处,皆会忍不住起身给她演练一遍。原本她是不喜欢聒噪好动之人,可兴许,是他讲得太生动了些, 又或许,是他长得顺眼, 再者,是他声音也不叫人讨厌,总体而言, 除了修为没有增长, 她的乖徒, 已然长大了。
浑身上下从里到外更是没有一处不好的, 便是喜欢喊师尊的性子,也与幼时一样。
“师尊,我还有好东西要送给您。”温泽寰接过师尊递给他的茶,讲了这么久,确实有些渴了,师尊果然贴心。
梅善榣见乖徒一脸期待的表情,几乎满脸都写着“快问快问”的字样,忽的就想起当日他拿出那紫竹发簪时的模样, 当真是一模一样, 甚至更胜那日。看得她只好配合的问道:“什么?”
“师尊请看。”温泽寰一挥手, 便拿出一个白玉托盘,托盘之上,正放着一件玄色法衣,宝光熠熠,瑞气条条,“师尊,您试试看?”
“嗯。”梅善榣倒是没有拒绝,站起身来准备穿,却见乖徒比她快一步,已然帮她把衣服拿了起来,那样子,是要伺候她穿衣了,见他一脸期待的神情,罢了。衣服穿上之后,梅善榣便知这法衣不仅仅是所用材料稀有那般简单,更是内有乾坤,于是看了一眼乖徒。
后者果然滔滔不绝的同她介绍了起来。
他倒是对法衣所用的万年雪蚕丝只字不提,只说这件法衣之内刻录的阵法云云。除了极致防御,更配有剑阵,这显然是为她量身打造的一件极品法衣。
梅善榣观他自己,却依旧穿着她以前为他准备的那些普通法衣,亏得是他容姿出众,生生将这些衣物穿出了上等法衣的气派。当年,她还觉得合适,此刻看起来,却觉得有些碍眼。
“师尊可喜欢?”温泽寰见师尊看着自己,并不觉自身有何不妥,只连忙问道。
“嗯。”梅善榣点头,这件法衣,她甚是喜欢。
梅善榣虽表情并无太多明显的变化,但温泽寰却还是明显的感觉到她的高兴,心中便也跟着欢快起来。
“师尊,还有呢。”温泽寰说着,便又开始拿出他这些年为师尊准备的礼物。
于是,梅善榣便从身上穿的,脚下踩的,手上戴的以及一些珍惜的奇花异草,细细数来,竟足足有十八件之多,每一样皆是稀世灵宝,乖徒不过筑基后期修为,可见他这些年,委实经历了许多。
不过,这些东西,显然不是频繁的出入秘境便能得到的,由此也足可见,乖徒他气运滔天。
温泽寰见他送的礼物,师尊皆收了,看样子也都颇得她的心意,这样,他也心花怒放了。
拿了乖徒这么多宝贝,作风一向硬气的梅善榣确实是有些不好意思,但见乖徒那般模样,她若是拒绝,怕才是叫人伤心。不过,她也不会白拿乖徒这些礼物的,日后得了好东西,再回礼便是。
温泽寰只觉得这几天,是他这八年里来最快活的一天了。将给师尊准备的礼物全部都送出去了,又同师尊一起吃了饭,还一起练剑,每时每刻都能看到师尊,说是神仙日子,也不为过。
不过,今晚他的心情却有些紧张。
不知道师尊是否会记得答应过,待他束发之年,便为他束发之语呢?
梅善榣将神识撤了回来,今日她与乖徒切磋剑法之时,察觉到他似有些心不在焉,多番提点无果后叫她有些气闷,追问他又说无事,如此遮遮掩掩的行径,实在叫她不喜。然而他又多番纠缠道歉,她若是发作,反倒是显得小气了。
后来她又想,乖徒长大了,许是有了什么心事,不适合也不好意思同她讲?思及此,梅善榣皱了眉头。最终回来之后,她没忍住用神识观察乖徒。这一看,便见到他披散着头发坐在床边,拿着一根发簪愁眉不展唉声叹气,脸上表情却又是忽而欢喜忽而悲伤,看得梅善榣心中是百感交集。
直至此刻,她才恍然大悟。
回想自她出关之后的这三天,他偶有欲言又止之态,更有隐晦的提及发簪束发之事,原来,竟是怕她忘了当年之语。
知道这件事后,梅善榣觉得有些手痒。这种事,他直言便可,此时拿着发簪坐在房中做那翻女儿姿态算什么?委实叫人看不下去!
温泽寰想到师尊帮他束发的情形,便开心得睡不着,但一想到她也许早就忘记了,便又难过不已,如此心境,莫说是打坐修炼了,便是睡觉,那也是辗转难眠。无怪有那么一句无眠长夜。
既不能修炼又睡不着觉的夜,真是漫长啊!
可算是等到天边泛起了鱼肚白,温泽寰一咕噜从床上跃起,然后朝着后山跑去,见师尊还没来也不在意,只做挥剑练习。挥着挥着,倒也将这桩事给放下逐渐投入其中。但是当他挥完剑,太阳已然升起时,却依旧不曾见到师尊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