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2 / 2）

但她很快替自己找回了场子，说：“我那天在医馆里看见了一个人，说他是玄青教的玄朔。”

连以枫的脸上露出了惊恐，但他害怕又被塞了一嘴破布，所以捂住了自己的嘴，飞快地望了一眼沈瑜。

沈瑜像是陷入了沉思。

迟三水很快补充说：“但他是个男的。”

这件事就很微妙了。

江湖上见过玄朔的虽不多，但还是有的。

有人说玄朔独来独往，只着一身红衣，烈得像一团行走的火焰，又有人说玄朔分明只着一身玄黑，像一个行走的阎罗；有人说玄朔从来都戴着一张银色假面遮了上半张脸，兴许是有什么暗疾，又有人说他见过玄朔的模样，那一张脸艳得像盛极的桃花；有人说玄朔其实和玄青教那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教主萧霸山有些不可告人的关系，才能飞快地上位，又有人反驳道玄朔明明是前任教主玄青的玩物，一朝得势就把玄青给踹了，否则玄青在武林里纵横一世，怎么会突然就没了踪迹……

他们说得很多，真真假假未必分明，但是有两件是达成了共识的。

玄朔是个女的。

她随身佩着一把玄色宝剑，片刻也不肯离身的。

这些传闻沈瑜和连以枫都曾听说过，迟三水作为一个常年跑江湖的，听说过也不足为奇，但连以枫还是忍不住问了：“你怎么晓得玄朔理应是个姑娘？”

迟三水甚至懒得在心里吐槽。

但她还是保持着那一副天真烂漫的假相：“知道这些不是很正常吗？我可不想哪天走路上遇见了不好惹的人说错了话，就被‘咔’得一下。”

她五指并拢，在颈间比划了一下，吐了吐舌头。

沈瑜叹了口气：“我其实很想见一见玄朔。”

迟三水和连以枫一同朝她望过去，只听她说：“我一直好奇，能把武林搅得像现在这样的女魔头，究竟长了一副什么模样。”

迟三水道：“左右不过两只眼睛一张嘴。”

她轻声地：“我倒是也一直好奇，若是你们这帮名门正派出身的真遇见了玄朔，你们是会把她送去官府定罪，还是就地把她给杀了？”

“既然你们都这么怕她。”

说到“怕”这个字的时候，她故意瞟了一眼连以枫。

连以枫只觉得她这一问这一眼都很扎人，扎得心里头呼呼漏风。

但沈瑜是谁，是他们紫云山四峰扛把子的大师姐，于是他一脸期待地望向沈瑜，只等着沈瑜一句话把迟三水说得哑口无言。

沈瑜却没回答，只是盯着迟三水，问她：“你究竟是什么来路？”

迟三水道：“玩儿飞镖的。”

她仍然坚持着自己的人设。

她以为沈瑜会穷追不舍，却没想到沈瑜竟只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然后说：“你有没有兴趣入我紫云门？”

她说：“江湖卖艺也不是长久之计……紫云门最近正在招收学徒，你要是愿意来，我可以帮衬一二，不必考试也能进去，日后你也不必为生计发愁。”

连以枫心想，师姐她难道要给人开后门吗。

这让他有些吃惊。

更让他吃惊的是迟三水竟没有一口答应下来。

她只是戳了戳沈瑜的腰牌，问她：“我也会有这个东西吗？”

然后露出了一脸嫌弃：“说实话，有点丑。”

就好像这是她唯一不愿意走后门的原因似的。

沈瑜没有恼，只说：“你可以再考虑一下。”

说完这句她便径自往前走，连以枫赶紧跟上，只在经过迟三水身边时对她做了个口型，说她“不识好歹”。

迟三水没有理会。

她和他们差了三步，慢吞吞跟在后面，开始考虑沈瑜的提议。

能混进正道所谓的第一大门派去，对玄青教当然是一件好事。何况是他们正道先派人到玄青教去卧底的，有来有往才能让对局有些趣味嘛。

——虽然陶芮芮根本不是紫云门的人，但事情的本质是差不多的。

可是从来都没听说过派王将去卧底的。

玄青教那帮“废物”们整日只晓得把教中事务都丢给她，然后混到一起躲在花园里头喝茶打麻将，她要是真去了紫云门，整个玄青教多半就要废了。

迟三水想象了一下她不在的这几天里，案上的文书会叠得多高，然后一个激灵。

于是连以枫看见迟三水忽然往前几步，抓住了大师姐的衣袖，一脸热切地问：“包吃包住的吗？”

大师姐看上去似乎有些开心。

连以枫退后一步，打算等下了山就找个医馆看一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