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1 / 1）

乐莱市殡仪馆，好像同时进行着几场葬礼。

疲惫的男人最后看了看自己的妻子，她寂静地躺在里面，耳垂和右手的无名指上戴着美丽的红宝石，她的颜色把宝石衬托得格外鲜艳。她总该满意了吧，总该原谅他所有的不好了吧，再也不会埋怨了吧。她知道自己快死了，可她想要戴一回珠宝，一辈子为他持家操劳，他呢，给了她什么，一件珠宝也没给她买过，做了那么多对不起她的事。是啊，这辈子对不起她，可治病花光了本就不多的积蓄，哪里满足她那个心愿……

从山顶上下来的时候，车上只有一对夫妻，他们年轻富有，生活幸福，可他们还不满足，还要向人炫耀，让别人觉得他们就是命运的宠儿，看看那女人，戴着红宝石的手，总要显在别人眼前。那又能怎样，就那样吧，命里有时终须有，莫强求，顺其自然……实在不行，就再骗一次吧，想办法找谁借一条项链给她，呸，将死之人，谁会沾这晦气，脑壳昏，这是为什么，为什么……

那天，12月4日傍晚，晚餐后，付林决定，去拜一拜山里的“神仙”，他已经隐隐约约地想了一整天，难道那里会有点什么指望，现在还能从哪里得到这种关乎性命的帮助呢，谁都没办法，没办法。从原始森林那条通往山下的小路，绕一个弯，就可以走到那几尊神像的地方。

他正去的路上，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影子，戴红宝石的女人，她一个人，不停地说着电话，漫无目的地往森林走着，走着，沉浸在和人谈话的乐趣里。她戴着红宝石的手，时不时地撩着围巾和头发。

天已经全黑了，黑夜包裹了森林，这样的黑暗似乎赋予了他某种启示和力量。他用本来带着防身的扳手，往她后脑勺重重地敲了下去。可她没有一下就晕过去，正要大叫，就被他死死地捂住了嘴，她强烈地挣扎抵抗，用最后一点力气打掉了他的蒙脸巾。于是，他惊慌失措地掐住了她的脖子，他也不知道掐了多久，直到她再也没有一点动弹。从来没想要她的命，只是想要她的珠宝，只想要她的珠宝用一下，可她为什么死也不给……他把她扛到那个凹坑里，用枯枝烂叶埋了。回去冲了个澡，用水把自己洗了一遍。

邱华去付林的宿舍查看的时候，在他的洗手间里闻到一股极淡的香味，显然不是那块干得裂开的香皂发出来的。他先前在海娜的房间里，打开过一个红色小羊皮瓶子，闻了一闻，难以描述也非常特别的淡淡香味，倒是很有品味的女人。之后，他盯住了付林。

人，已经化为灰烬，珠宝，还在这里，终究也没能带走。付林捧着骨灰盒走出来的时候，两位警官正等着他，还有什么好说，证据就在他自己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