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1 / 2）

马匹奔跑的声音近在咫尺，铁蹄踏过地面，带起尘土和咚咚的闷响。

少年在逃跑，蓬头垢面，衣衫褴褛，跑的跌跌撞撞。

这种逃跑是没有意义的，但恐惧支配了他。

他害怕死亡，害怕的要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后面的追兵只要肯抽一鞭子坐骑，他就会被包围在骑兵之中或者被乱马踩死。

但那些人不肯。

他们骑在马上，让马慢慢跑起来，追逐着惊恐逃窜的少年，笑声一路穿过闹市田间。

像猫戏老鼠。

他跑不动了，他太累了，他的腿好像已经不是他的，或者已经不长在那里了。他不想跑了，可是身体对死亡的恐惧支配着他的大脑。

他又想起一路逃回京师时，看到悬挂在城门上的那一排排人头。

景家的人头，父母，叔伯，兄弟，姊妹，除了他一个都不少。

他死了，也是要被割下头颅，悬挂在那里的吧。

他恐惧到恨不得这一刻就已经死了，已经被砍了头挂在那里。他恐惧的要死，可他害怕死。

眼泪鼻涕不自禁糊了衣袖。

他是如此无能，懦弱，渺小。他连恨都不敢恨，只敢害怕，恐惧，逃跑。他愧对父母，愧对亲人，愧对景家列祖列宗。可他真的很害怕，很害怕。

终于力气用尽，少年摔倒在地，撞的头破血流，抖如筛糠，他匍匐着，等待这屠刀落下来，甚至不敢抬头去看那屠刀怎样落下。

马匹纷纷停下，有乱刀出鞘的声音，那些骑兵哄笑着，像在林间捕猎野兽。

“跑啊，怎么不跑啦，老子还没玩够呢。”

“这大户人家细皮嫩肉的公子哥就是不经事，也太不耐操了。”

“哎哟，被你这么一说，咱发现这公子哥长得还不错呀……嘿嘿嘿。”

“咋滴，看上啦？你这爱走旱道的毛病啥时候能改改，女人多好啊，香香软软的。”

哄笑声震天。

“真吵。”有人声自树间落下来。

“什么人？给爷爷滚下来！”骑兵叫骂，又一阵乱刀响起。

少年哆嗦着，抬头望去，眼神惊恐麻木，就见一身红衣从树枝间落下来，手一扬，挥走了停在臂上一对白色的鸟。

骑兵里有人不断抽着气，有人长刀落地，当啷一声，此起彼伏的呼吸越来越重。少年悄悄爬坐起来，瞧见那些骑兵望着那红衣人，眼里沸腾着说不出的凶光。

此时，再没有人关注他。

“我的雀儿被你们吓走了。”红衣人望着树枝，声音清润温柔，带着点懒懒的责备，有些自说自话。“我现在心情不是很好。”

“嗬嗬……”领队的小将喉结滑动，发出短促的气音，他舔舔自己突然干渴的嘴唇:“你喜欢雀儿？我这里也有个雀儿，还是只养了几十年的老雀儿，养的肥肥壮壮，我带你看，怎样？”

后面的骑兵们顿时哄笑成一团，人人眼瞧着那红衣人，眼中泛着**的光。

“呵。”少年听到那人轻笑了一声，声音温柔低沉，说不出的好听。

“哟，笑了笑了，美人是不是等不及想见一见在下……”戛然而止，那小将面上还是一副猥琐垂涎的笑，就那么摔下马，再不动了。

一时间空气都为之一静。

少年蓦的睁大眼，看着那仿佛死过去的人，愣愣的不知怎么反应。

红衣人淡淡收回手，百无聊赖:“给你们五个数的时间，跑吧。如果我数完了，还能看见你们，那就同他一起走吧。”

“五……”

“四……”

“想吓唬老子？”前排一个五官长得狰狞的壮汉突然大吼一声，就朝着红衣人冲来，甚至还张开双臂，想要来个搂抱，嘴里骂骂咧咧:“老子今天草死你。”

这一次少年才看清那红衣人的动作，只是抬手虚指，那壮汉就仿佛被什么东西击中了要害，骤然止步，和那个小将一样栽倒在地。

“妖……妖怪……他是妖怪！”

“跑啊……妖怪……是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