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年代好生活7（1 / 2）

未免夜长梦多, 谢愫打算先带着纪明把房子过户了。

她跟化工厂约好九点钟在房产局门口见面, 有求于人, 自然不能让人等，两人洗漱完后已经到了八点，谢愫领着纪明先去了房产局门口，见时间还充足，她便带着纪明去不远处的小摊上吃早餐。

这个时候还处于改革开放初期，人们的思想还没扭转过来，对于那些做生意的个体户呀、小摊贩呀做都不怎么看得起, 但鉴于物资短缺, 那些生意人也总能带来些新花样，为人们提供便利, 人们还是很乐意去光顾的。

房管局所在的地段好, 附近摆摊子的也有很多，谢愫瞧了下, 有卖油条和羊杂汤的，有卖豆腐脑儿的，还有卖凉皮的，生意都十分好, 至于粥和蛋炒饭，家家户户都会做，方法也简单，虽然也有人买，但远远比不上其他吃食吃的人多。

吃了几日的苦头, 纪明对肉产生了一些执着心，他拽了拽谢愫的衣袖，仰起头可怜巴巴地道：“姐姐，我想吃油条和羊杂汤。”

谢愫收回落在几位小摊摊主身上的目光，笑眯眯地摸了摸他的头。

两碗羊杂汤再加两根油条，才只要三毛钱，谢愫往自己的汤里倒了些醋，又加了勺辣椒，酸辣清甜，齿颊留香。

正在这时，旁边传来了一个大妈的尖叫：“我说安娃子，都是老街坊老邻居了，你还收我跟别人一样的钱，你亏不亏心啊？”

摊主一个劲地在赔笑：“这哪能呢，您看着我长大，我哪能赚你的钱，只是来我这儿光顾的都是老街坊邻居的，要是我收俩个价，那我怎么做人嘛。”

“哼，你还惦记着做人呀。” 大妈冷哼一声：“你都掉钱眼里啦，你家里是不给你饭吃么，跑来做这丢人的勾当。”

谢愫哪筷子的手微微一顿。

前几十年遗留下的影响，让八零年代的人们对这种做生意的事都有种排斥心理，还有些谨慎的，甚至认为过不了多久，这些政策又会取消，重新恢复到管制严厉的时代。

谢愫曾在某本回忆史里看见过一句话：八零年代靠勇气赚钱。

虽然在她得到的那份记忆里，主要以原主纪茉一家与纪大伯一家的恩怨为中心进行演绎，但记忆中其它的细枝末节，也凸显了这个位面的特色。

通过对这个位面的观察以及对那份记忆的反复分析，谢愫心里已经有了初步的想法，读万卷书，都比不上实践来得重要，实践出真知，她今日来这儿吃饭，也存了别的心思。

她坐在油条摊上，把其它几个摊子的情况及摊主的精神面貌也仔细打量了，她在心里估算了每碗吃食大概的成本，根据客流量大致算了下每日的盈利。

不得不说，赚钱是赚钱，但几位摊主的精神面貌似乎并不好，虽然笑脸迎人，但眼眸深处藏着疲倦，这几家里，状态最好的也就是油条摊主了，但他眼里深处的警惕心也非常强了。

谢愫深切地理解了那句话的意思，在这个年代做生意，自然要有足够多的勇气，足够无视旁人的讥讽嘲笑，漠视家人的不解埋怨，熬过众人的闲言蜚语，只记住赚钱时的快乐，只可惜人是群居动物，大多数人都做不到这一点。

小摊上的东西虽然不要票，但价格也比供销社贵些，摊子老板为了留下顾客，每一碗羊杂汤的分量都给得足足的。

谢愫不吃羊胗，于是汤的羊胗片都被她剩在了碗里，堆成了一团。

纪明吃得嘴巴油光水滑，越发显得他唇红齿白，他嘟着嘴谴责地看着谢愫：“姐姐，你好浪费。”

这个年代食物紧缺，就连被家中娇宠长大的纪明也知道不能浪费粮食，谢愫也知道这一点，因此，即使

她实在吃饱了，但是也强撑着将碗里的汤喝光了，但羊胗片她真的吃不下，因此她面无表情地坐在那儿，装作什么都没听见。

见她这装死的模样，纪明像个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伸着他的短胳膊将谢愫的碗移到了自己的面前，用筷子将剩的那些羊胗片夹到了自己的碗里，一口一片地吃了起来。

见一个六岁的小娃娃都知道珍惜粮食，谢愫在这瞬间有些羞愧，但她要是脸皮这么薄的人，只怕早就郁闷至死了，因此，她很快偏了偏头，对此视而不见起来。

纪明嘴巴小，吃东西也慢，谢愫将油条浸在汤里，三两口吃掉了，她扫了一眼纪明，见他还剩下大半碗，便也不催他，转而去找摊主唠起嗑来。

摊主早就将之前的那位妇人打发走了，他此刻正用大勺子搅着桶里的汤。

摊主看着约莫四十多岁的样子，谢愫听隔壁的顾客说过几嘴，摊主曾在乡下当了很多年的知青，娶了当地的姑娘做媳妇，又生下了三个娃。

后来知青大规模返乡的时候，他没有选择离婚，而是毅然决然地带着妻子和三个孩子回了城里。

此时，他父母的职位早早就被大哥和小妹顶掉了，父母跟着大哥生活，做不了家中的主，对于他们一家五口还十分嫌弃。

摊主找不到工作，又不愿意老婆孩子在家里天天受闲气，便拿着手里仅剩的那些钱，出来租了间小平房，做起了买吃食的买卖。

摊主的父母和大哥听说这事后，嫌弃他丢人，来这儿大闹过一场，勒令他不许继续摆摊，被摊主呛了回去，指着他大哥的鼻子谈条件，说要么每月给他们一家五十块钱，他就不摆摊，要么就别想干涉他。

最后的结果，当然是老板带着妻儿继续在这儿摆摊，但他跟家里人也决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