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1 / 2）
俩人算是和好了。www.biqugexx.net
铁牛就那么着同狗子一起沉浸在热恋的喜悦之中，晚上一起看星星，白天一起过生活，一时间仿佛都忘了他们还是活在人世间的，可能神仙眷侣也不过如此吧。
只是日子久了，铁牛偶尔还是会流露出一抹都愁善感的情绪，对着眼前的一草一木独自出神，尤其是当他听见狗子唤他“如烟”的时候，铁牛都会忍不住舔舔嘴唇，然后露出个勉强的笑容。
可也就是一瞬间的，下一顺，铁牛依旧活泼得像个孩子。
春天就那么过去了。
上次狗子去县里送完菜时，给铁牛带回了几套新衣。
“新知县很公道，从不克扣工钱。现在天热了，你也该换点单薄点的衣服了，来，试试，是找县里那位姓孙的裁缝做的，料子也是从云锦庄挑的......”
狗子兴致勃勃地帮铁牛整理着衣衫。
铁牛看着那样的狗子，心里总是暖暖的。
这天，铁牛同狗子一起去县里，回家之前顺道在街上转转，打算买些生活中的必需品。
狗子最近想给家里换副梨花木的柜子，就窝在店家里认真研究。
铁牛对那些东西不感兴趣，就先去买别的。
可正路过那家老字号点心铺时，铁牛耳朵一动，闻声抬头望去，就瞧一白鸽自头顶飞过，正落在他眼前的房檐上，冲着周围咕咕咕地叫。
那时人声鼎沸，街道喧嚣。
铁牛却霎时间仿佛什么都听不到了一样，脑袋里嗡的一声。
“烟弟，如烟？”
也不知过了多久，铁牛突然被人拽住了袖口，惊得他赶紧回过神来，差点没回身劈出一掌。
然后他才发现是狗子。
狗子还笑着对他说着：“谈好价钱了，过阵子就能送家里去，你东西买完了吗？咱们回家吧？”
狗子憨憨地看着他。
铁牛赶紧换上副轻松如常的神色，“好啊，走吧。”
说完，便拉着狗子跳上牛车，再也没去看那只落在房檐上的白鸽。
是夜，铁牛趁狗子酣睡时，独自来到后院的菜地里，掏出怀中的一张字条，然后打开火折子，将其烧毁。
也差不多该是这个时候了吧。
字条只上写了简单的几个大字，编号10462，速归。
他已经离开组织的时间太久了，按理说他早就应该回去。
可他不想走了。
他已经不想再回去了。
铁牛面无表情地望着那燃着的字条，表情在火光的映照之中，显得越发凝重。
铁牛觉得有些事情是该对狗子实话实说了，比如他的真实身份，再比如一些未来需要操心的事儿，他既然决定跟狗子在一起了，就不该再对狗子有所隐瞒。
可每次话到嘴边了，他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以前铁牛从来没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好，杀人放火、刀尖舔血，他见惯了生死，人命对他来说就是那么回事，反正只要死的不是他，他就从来没对那些火光中残存的哭喊声有过一丝多余的残情。
可自从遇见了狗子，他忽然找到觉得有些事情变得不一样了。
他不想否认自己的过去，可他也不想让狗子知道那些本不属于狗子人生的事，狗子是那么的单纯善良，狗子的世界是干净的，他不知道这样的自己到底能不能存在于狗子的生活之中。
更何况就算狗子不在意，他也……
铁牛很是纠结。biqugexx.net
于是趁着这天狗子回家早，在狗子侍弄院里那些花花草草时，铁牛便赖赖唧唧地来到了狗子的身边。
铁牛挨着狗子蹲下，就说有事跟他讲。可是等了半天也不见言语，就只拿脸贴着狗子的肩膀蹭。
狗子一看这架势，心中立刻明了，搁一旁的水桶里洗把手，然后从怀里掏出一把铜钱洒在铁牛的手里，还很大气地拍拍他肩膀，“去玩吧。”
铁牛见状，赶紧跟他解释：“我不是要钱，想什么呢。”
然后特自然地把钱收进了自己口袋里。
“那怎么了？”
狗子想了想，又对铁牛好声说道：“晚上就把昨儿逮那山鸡炖了，要放火腿蘑菇和枸杞，好不？”
铁牛叹气道：“怎么我除了要钱就是吃了呗？”
狗子眨眨眼睛，心说那除了这两样也不可能有别的了啊。
毕竟哪次他烟弟主动跟他撒娇不是为了吃和钱啊？
俩人就这么互相瞅，铁牛犹豫一会儿，望着狗子那纯良的神情，终究还是没能扫了狗子的兴。
然后也忘了是在哪天，铁牛趁着晌午给狗子送饭的功夫，就就着远处吹来的清风，对狗子轻描淡写地说道：“狗子哥，以后你就别叫我如烟了罢，叫我本名，我姓李，叫初九。”
如果不能和盘托出的话，至少也先让狗子知道他到底是谁吧。
狗子当时正吃着饭呢，赶紧把嘴里的东西咽了，还挺新鲜的，特兴奋地跟铁牛说：“原来你姓李啊？我还以为你就叫如烟呢，你怎么不早点同我说？”
铁牛看着狗子那高兴的神情，就面带微笑地同他解释：“’如烟’只是我当小倌时被人起的花名，如今我已经不再流浪了，自然也就没必要再用那个称呼了。”
只是语气是很认真的，像是盼着狗子能记住他似得，还又对狗子重复了一遍，“狗子哥，我叫初九，是大年初九生的，我爹给我起的名字，我姓李，是云阳县朝戈村人氏，我本名叫李初九，我本名叫李初九……你记下了吗？”
狗子被铁牛那神神叨叨的表情弄得直恍惚，但仍旧认真地点着头：“我记下了，初九，李初九，真是个好名字……”
可说是这么说，狗子又问铁牛：“可是我以后怎么叫你呢？总不能直接叫你大名吧，你可有小名儿么？”
铁牛想了想，索性点点头，“当然有啦！”
“叫什么？”
铁牛就用脑袋顶了狗子胸膛一下，“人送外号小铁牛——”
狗子被铁牛逗得哈哈大笑，赶紧一把抱住了那人，“真好听，那以后我就叫你牛弟。”
铁牛被狗子的情绪所渲染，也跟着晃了晃脑袋，心想那是，可比你们村的人名儿好听多了，狗来狗去、跟掉狗窝里了似得。
然后他又攥着狗子的手发起了呆，在心里一遍遍对自己说着，他叫李初九、他是李铁牛，以后他不会再去叫别的名字了，他只做他自己李铁牛。
于是乎，落霞村老王家那小院里，顿时就布满了“狗哥”、“牛弟”这种称呼，连夜里办事的时候都叫的特欢实。
有次傻强和李狗蛋他们还偷摸趁夜里过来扒过人墙角，自从接受了他们狗子兄弟这个男媳妇以后，他们就特关心狗子的夫夫生活幸不幸福、健不健康，还特好奇这俩男人搞起来到底爽不爽呢、能比跟娘们强么？
俩人就约好了一起蹲墙根儿扒墙角。
时至初夏，窗户也没关严，暧昧的声音顺着窗户缝里一阵阵地往外飘，一会儿一声“啊、狗子哥、别、嗯、不要”、一会儿一句“我要、我要、牛弟、牛弟、我喜欢你”
称呼这叫一辣耳朵啊，可给傻强和李狗蛋听的，没一会儿就捂着耳朵走了，真是一点多余的兴致都提不起来。
铁牛原本决定选择逃避的，虽然他知道逃避不是办法，那天早晚都会来的，可他太贪恋狗子的温暖了，就总想着能过一天是一天。
可现实是无法逃避的。
铁牛又收到飞鸽传书了，一封接一封的，如雪花般飘来。
他已经忘了是第多少次了，还是在那种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将那些叫他“速归”的字条一次次地扔进火堆里。
这一切都是瞒着狗子的前提下所完成的。
铁牛知道自己现在的行为无疑是在玩火，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