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2 / 2）

我第一个反应就是，可能欧阳华喜欢医生小哥哥。

“诶呀，时间到了。我们走吧!”她忽然起身，笑的爽朗好看。

我应声起来，和她一起出了校门。

到了分岔路口，我还小说式的挥挥手：“明天见～”

可是第二天，她没来上课。

我以为她病了。

第三天，她也没来上课。

我以为她病了。

第四天，她的妈妈来学校把她的书拿走了。

我以为……

“听说了吗？欧阳华自杀了。”

“真的吗？天啊!”

“对啊，我和她是邻居。她爸爸抱她上救护车的时候，尸体都凉了。”

“真可怜……”

可我以为……她只是病了。

我忽然回忆起那天我看到的，那两条手臂满满是触目惊心的伤疤。这就是我为她保守的秘密。

她有抑郁症，经常自残。

高考前一天晚上，我梦见了她。第二天考语文的时候，我忽然明白了，那天她为什么问我为什么不是考医大。

她也许想让我救她。

后来我是在监考老师同情的注视下回过神来的。我抬头看看并没有漏水的天花板，又瞧瞧被打湿的试卷，才发现自己哭了。

胡乱抹抹脸上的泪水之后，我就改变了我人生中很重要计划。我要学医。

其实像我这种乐观积极又向上的新青年，是不喜欢提这种事情的。可是今天骑着车子，仰头看着蓝的滴水的天空，不知道为什么蹬着蹬着就蹬出了以前的事儿。

记忆是很奇怪的东西。我的一个gay里gay气的大学老师曾经告诉我们“冰山理论”。就是说人的心理活动的组成像是一座冰山。露出来的只是其中一小部分，大概是七分之一的样子。但是绝大部分都隐藏在水下，还对其余部分产生着莫大的影响。

我想今天就是我的那七分之六开始作祟了。

脚下越蹬越快，我又想起了那个停电的夏天历史老头叫我起来之后，让我回答的问题。

当时那老头扯着嗓子叫我起立，我看这情况，生怕他一口气没上来，便赶忙站起来。一脸的笑意，说：“不不不，老师。我是在思考刚刚您提出的问题呐。”

历史老头一怔，端起他的茶杯。“哦，你叫——你就是那个叫——反正就是我的历史课代表吧？”

“……”我笑而不语。

没错儿，是我啊，爷爷～

我这历史老师要退休了，年纪一大就爱忘事。

“那你来回答一下我刚刚提出的问题。”他慢悠悠嘬了一口自己的枸杞毛尖茶。

我开始挠头。刚刚光顾着冷静，根本不知道什么问题。

就在这时候，欧阳华咳了一声。我瞥见她桌子上放了一张白纸，白纸上写着大大的字：最喜欢的皇帝是哪个。

我忽然感动地想哭，这可是帮忙帮到我心坎儿里面去了。我吞了口唾沫润了润嗓子，说：“汉光武帝刘秀。”

历史老头啧啧嘴，又摇摇头。“这个人啊，的确是可以。不过你喜欢他什么呐？”

说实话我是因为我爸妈留下的书才记得这个皇帝的，当时搬去福利院的时候，因为行李太重我就顺手拿了这么一本书。因为就是这本书，才让我得了这个普普通通的名字!

大概是出于对我老爸临时起兴的埋怨，拿着这本书那么多年，我也就了了翻了几页。

“这个……他生性善良，不爱杀生。”我也只能憋出这么一句。还是在书的扉页看见的。

我还记得小时候，我爸躺在摇椅上抱着我，就是拿着这本书。然后摸着我的头说：“这人啊，善良点总是会走好运的。”

我一向是不信这句话的，但是总要有个座右铭啥的。就勉勉强强拿他这句话顶上了那个位置。

但这里澄清一下，我可不是一个随随便便的人。因为这句话，虽然我前22年不信，但我一直是计划着拿着后半辈子去实践的。

蹬着蹬着、想着想着就发觉车轱辘越来越快，这时候我才看清这段马路是个巨大的陡坡。

好死不死，前面忽然出现了一辆超长的运煤重卡!

你知道吗？在我撞上那辆车的时候，忽然感觉不想拿什么半辈子去实践了。

妈的!绝b是骗人的!

后来的事情我几乎不记得了。

只能模模糊糊记起几个好看的护士姐姐帮我举着氧气管狂奔着推着我进了医院。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身上疼痛的感觉全部消失了。一种极其不可描述的舒适席卷全身。

作为一个医学生，我猜这是濒死体验。

果不其然，就在我舒舒服服飘飘欲仙的时候，却听见旁边的仪器也舒舒服服的“滴——”了一声。

完了。

我眼瞧着医生护士们脱下了口罩，那个小四眼医生慢慢摇了摇脑袋。

这……我又开始慌了，扑上去想抓住那四眼医生的手。“我感觉、我还可以再抢救一下!”

可是手没抓住，扑了个空。

我的感官开始丧失，就听见那医生道，“行车不规范，亲人两行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