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神曲(5.8修)(1 / 2)
百里清言笑眯眯地接过珑玉:“请尽情压榨我吧,很荣幸能为姑娘效力。话说姑娘懂得好多咒术知识,正巧我也对此略有研究,看来真是天造地设的缘分!”
云韶翻了个白眼儿,直接忽略掉后面大半截的话,令格知蕴吹奏玉箫。
后者垂着头不知道听见了没,有片刻的失神。
只是这一个失神,薛行道突然从地上一跃而起,手中捏着一枚从袖口滑落的银哨,狠狠吹响。同时撞开两名金吾兵士,合身向前一扑,就把匕首捡了起来。灵气凝成的尖刃补足了断裂的一半,重新放出冷光,直直地飞向格知蕴。
娄思夜拔刀去挡,却发现不知何时,柔韧的藤蔓将刀鞘和刀口缠绕得密不透风,扯开了一条,便立刻又有数十条围上来,阻碍着自己的动作。他并没有太多迟疑,将龙雀整个取下,试图掷出来击落杀向格知蕴的匕首。
可龙雀在空中一滞,与另一道黑色的长鞭绞缠在一起,四五道黑色劲装的人影从城墙上跳下祭台,挥刀砍向执守的金吾卫。
娄思夜急得冲百里清言大喊,却发现他依旧是那副懒洋洋的姿态,剑尖向下斜点,站在原地。
只是在他身周,比薛行道所展露的灵力强烈百倍的金色光芒正合围成一道透明砖墙,无数道噼啪作响的黑色电光在上面游窜,似乎正不停地寻找时机劈开结界,穿刺入内。
变故起得突然,格知蕴心中浑浑噩噩,似有千思万绪,又似一片空白。
她不知道薛家哥哥是如此拼了命的要杀掉自己,当自称乐器行老板的青衣公子出言警示时,她还自信满满地与之争论,斥责他满口胡言,专行离间事。
她也不知道朝堂上的局面已经开始恶化,一个月前祖父揉住额角,佝偻而疲惫的身姿浮现在脑海。“左肃政御史大夫,知京百司事,掌持邦国刑宪典章,以肃正朝廷。”文昌台寥寥几笔的定义,践行起来如何容易!朝堂上那样错综复杂的斗争,瞬息万变的上意杀伐,微妙又平衡的人际关系。祖父在这条仕途上走了这么多年,曾经可以遮挡风雨的挺拔,是在什么时候悄然爬上力不从心的老态?
她本来就是聪慧的女子,只需要稍微点拨一二,便什么都明白了。
“只是明白得太晚了吗?“她面色苍白,喃喃地想。
金吾卫已经被黑衣人制住,薛行道捡起他们落在地上的□□,当胸贯入,鲜血喷溅而出,两人变没了气息。他又摸出一道朱符,口中喃喃有词。符上隐生奔雷电光,追逐缠绕在匕首上,竟是完全不给格知蕴存活的余地。
一滴、两滴……分明在凉棚遮挡下的高台空地,为什么却有淋漓的水珠从半空倒垂而下?雨线并没有来得及沾湿众人的衣袂,就被无形的屏障弹开,却又在空中宛转浮沉,凝结成一朵朵纤巧的蓓蕾。
匕首被一只纤长有力的手握住,停留在距格知蕴胸口只有分毫的地方。
薛行道惊愕的目光所及,从缭绕的水汽中走出的贵公子,有着高傲深刻如刀削的容貌。他眉宇的神色温柔莫名,走动间又带着迢遥无尽的时光酿造的优雅风姿,凝视着少女,也饱含歉意地看向众人。
他随意地挥挥衣袖,便消弭了匕首上缠绕的雷电,将它扔在地上。无形又柔软的雨滴,在他的操控下倒像一把把锋利的小刀,绞碎娄思夜鞘口的藤蔓。
羽林卫的少年武将松了口气,一个近身踢开使鞭的黑衣人,借着这力道跃至百里清言面前,将龙雀狠狠插入屏障之中。纤长的凤凰身影再次浮现,化作清光万千,和百里清言一起使力,将黑气振碎。
黑衣人见大势已去,互相对视一眼,果断撤离,跳上城墙,三下两下消失在雨帘中。娄思夜拔腿要追,被百里清言拦住。现场剩余的金吾卫吸取教训,再也不敢懈怠,用铁索将薛行道捆了个严实,站在身侧牢牢盯住他。
秘阁郎中的手上多了一只青玉笔,翠色深浓,笔尖用阳刻法雕出凸起的毫毛。金色的灵气流光闪过,尖毫的玉质突然变得柔软起来,往半空中一抛,便歪歪扭扭地开始画线,勾勒出方才那几个劲装人影的轮廓。
云韶挑了挑眉,哦了一声。
百里清言笑得殷勤:“追影笔,‘墨蕴五色,魂追阴阳’,是道家一脉的理论,两年前我救了个穷困潦倒的方术师,他被赌坊追债,差点要把这个宝贝当掉。不过暂时只能重现几个武士的影子,攻击我的术士身上罩了一层可以反弹追踪术法的结界,我还没来得及破解。”
他指了指黑衣人的袍角,上面金线绣出的五角叶瓣纹样倒是栩栩如生——那是“红叶”的死士标志,娄思夜立刻露出明瞭的神色:传闻中后台深筑的暗杀组织,身手鬼魅的江湖人士和灵力高强的术师兼而有之,不仅以干净利落的任务完成率,更以从不曾泄露雇主身份而闻名于洛阳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