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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姆从洗手间出来时，恰好撞见在博物馆大厅神游的雪莉。

他走过去在她后背轻轻一点，“嘿，你忙完了？”

“哇！”雪莉一个激灵，差点把怀里抱着的可乐扔掉，“汤米？你吓死我了！”

汤姆耸耸肩膀，“谁会料到你在这儿发呆呢？”

雪莉还没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表情显得空茫又无奈。她恍恍惚惚地把手里的可乐交给汤姆，“你哥给的。”

汤姆惊讶地接过，“我哥？安迪？托比？”

雪莉瞅了他一眼，“当然是安迪。”

“人呢？”汤姆即刻四处张望着找起人来。

“又走了。”雪莉说。

“哈？”汤米觉得更不可思议了，“那他到底是来干嘛的，就为了送个饮料？”

“他是你哥，我怎么会知道。……哎，也不对，”雪莉迷惑地摇了摇头，“我原以为我知道的，可现在……搞不懂。”

“……”

汤姆狐疑地多看了雪莉两眼，心想，这两人之间指不定又发生什么了。

不过这一次，还不等他发问，雪莉竟忍不住先开口了。

“汤米，在你眼里我是那种脆弱到需要被从头到脚保护起来的存在吗？”

“什么？！你再说一遍？在看到你为了帮史塔克先生毫不犹豫地拿枪爆了自己的脑袋以后？在看到你梦境里三下五除二接连秒了安迪、队长和X教授一众以后？”

汤姆几乎在同时就给出了他的答案，为了表示对自己答案的肯定，他还信誓旦旦地摆摆手，“脆弱？你？这辈子别想了。”

对嘛！这才是正常反应嘛！雪莉暗自点头。

“可是为什么呢……”

“什么？”汤姆问。

“我有时候觉得他不是在……”

雪莉不由自主把“看我”这两个字咽进肚子里，她突然想起眼前这个男孩的身份，他可是安德鲁的弟弟呢。于是，她把自己不确定的想法压进心底，一拐弯换了个话题。

“我是说，内德怎么不在这里？你们不是在一起吗？可乐可是有他的份呢。”

被这么一提醒，汤姆才想起自己被遗忘的友人。

“走走走，我差点都忘了！内德还在等我呢！”

说着，他拽起雪莉就要奔展馆而去。

本是件稀松小事，可不知怎么的，一想到安德鲁刚才在碰到自己手后的反应，雪莉下意识地就缩了手。

“啊。”

“……啊。”

可能是这动作太刻意，想让人忽视都难。汤姆一时僵在了那里。他没想到自己无意识的动作会引得雪莉做出如此排斥的反应，一时之间，两人都显得无比尴尬。可是没过多久，汤姆率先恢复了一脸平静。他什么都没问，也什么都没做，只是对雪莉招招手。

“快走吧。”

按照雪莉对汤姆的了解，他是一定要发作的。可现在……当看到他无动于衷，雪莉反而不安起来。这次真是她反应过度了？她不禁怀疑起自己来。

“汤米。”

雪莉静静地跟在汤姆身后。

“嗯。”

就这一个字。

“你生气了？”

“……你说呢？”

“好吧，你生气了。”

听到雪莉又重复了一遍，汤姆转头给了她一个无可奈何的眼神，而后又埋头向前走去。

雪莉见他是真的不高兴了，也想要弥补，可是到了嘴边的借口一个个听起来都敷衍得不行，雪莉根本什么都说不出来。

没走几步，汤姆不得已停下了脚步。

实际上，他的背包被雪莉拉住了。转回身的那刻，他听见雪莉很小声的一句，“别生气了……汤米？”

唉……汤姆在心里深深地叹了口气。他看着被揪住的背包背带，那个背带扣还是前些日子雪莉给他装上的。他又看看雪莉那只紧紧抓住背带不放的手，一时感慨万千。

他又不是傻子，自然对雪莉的担忧有所察觉——十有八九，她怕的不是牵手，而是怕他发现某些被刻意隐藏的东西，那些萦绕在她的周身薄雾一般的秘密。

他当然生气，只不过，他不知道是大家连同自己都被瞒在鼓里让他更生气一些，还是只有自己被瞒着令他抓狂。毕竟那意味着迥然不同的立场和境遇：是他被隔离在雪莉的心门之外，还是迄今为止根本不曾有人跨了一步进去，正如她的那首诗里描述的，孤苦无依。

想到这里，他又叹了一口气，并且伤心起来。

——即使如此，那又怎样！

突然，汤姆心里的那股倔劲儿一股脑儿冲了上来。

这次，他毫不犹豫地抓住了那只手，无论怎样……

“我们走吧。”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