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五章(1 / 2)
“微臣绝无半句虚言。”
李明德赶忙跪倒在地, 再三保证道。
康熙爷瞥了一眼他, 倒是没有说是信还是不信, 只是朝跪在李明德身后的大夫招了过来, “你再看看, 这对老四的伤口可有影响?”
老大夫膝行到榻前,伸手小心翼翼的拆开四爷腹部的绷带看了看,“回皇上的话,四贝勒的伤口瞧着已经没有往外渗血。”
竟真的是好药?
康熙爷看老大夫重新替四爷包扎好伤口后, 又看了一眼跪在地上一动未动的李明德, “起来吧。”
“谢皇上。”
李明德暗自松了口气, 父亲说的果然没错,这伴君如伴虎呐。
康熙爷出房门的时候,忍不住朝身后看了一眼,这心心念念的四爷他是没瞧见, 倒是瞧见了李明德扭着脖子再三往里面看的情景。
这一幕叫康熙爷对“迷惑”了自己儿子的李桂儿的火气消散了几分。
康熙爷想想也觉得他们父子跟着李家着实有缘, 李明德去广州办差, 人还没地方, 就扯出了那么一大桩贪腐案;自己跟老四乔装改扮, 竟也能碰上滞留在京城外的李父;老四昏迷不醒, 嘴里念着的也是他们李家的女儿;他们能获救,还是这李家的儿子搬来的救兵!
既然是上天注定的缘分, 他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康熙爷他们这一行人虽说还离京城有一些距离,但也已经勉勉强强的到了京兆衙门的管辖范围,纳兰将军这一来一去, 快马加鞭,一日的功夫足矣。
各地的官员,尤其是这京城周边的官员,哪个不是跟朝中显贵稍稍沾点儿边儿的?
这圣驾遇袭,四贝勒重伤的消息,早已先纳兰将军一步被送到了京城,摆在了太子爷那屁股还没坐热的龙椅前。
“太子爷,为今之计只有弃车保帅,说是您也是受了富察容亭的蒙蔽,赶快去皇上那里请罪才是要紧呐!”
太子爷懒懒的抬眼看了一眼自己的亲舅舅,大清朝数得上的权臣之一——索额图,索大人。
这老匹夫打得真是好算盘,一口一个“太子爷受了蒙蔽”,好似自己这一系列行为跟他,跟赫舍里氏一族没有半分关系。
倒是个推脱责任、撇清关系的好手!
“那舅舅觉得,皇阿玛会信这些话么?”
太子爷觉得自己刚接到消息时的紧张、恐惧等等的感觉仿佛在这一刻全部都转移到了索额图身上。
索额图心知太子爷这回的下场如何,就端看太子爷在皇上的心中还有多少位置,他们之间的父子情谊还剩了多少。
用袖子抹了一把额头上渗出的细汗,索额图在太子爷意味不明的眼神中斟酌再三的开了口,“皇上信不信是一回事,您做不做就是另一回事了,眼下一是要封号富察容亭的口,二是要亡羊补牢。”
“既是如此,那侄儿就不得不再多问舅舅一句了。”
太子爷将线报的折子随手扔在桌上,身体向前倾了倾,似乎想看进索额图的心里,“舅舅认为,皇阿玛这次在京郊遇袭,是何人所为啊?”
太子爷之所以有此一问是他知道,自己的人压根儿还没找到机会动手,就被另一伙儿人抢了先,这伙儿人到底是受了谁的指使,竟选得这样好的时机,叫自己给他背了黑锅,逼得他不得不一步步陷得更深。
索额图的面色瞬间又白了一个度,“太子爷这是什么意思,可是怀疑臣?”
“舅舅觉得呢?”
难道不是这老匹夫在背后“好心”的推了自己一把?
索
额图弯下自己风湿病严重的双腿,慢慢的跪倒在太子爷的面前,“回太子爷的话,绝不是老臣所为,老臣就是再心切,也断然不会和前明余孽混在一起!”
太子爷仿佛没有看到索额图跪下了一般,叹息般的答道:“也对,似舅舅这样的老臣,最是容不得那些乌合之众,那,到底是谁叫咱们白白的背了这黑锅呢?”
太子爷不待索额图回答,轻笑一声,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可惜,孤偏偏就不让他们如意。”
“徐然!去,给惠妃请太医院最好的太医治病,再传话给太子妃,叫她去探望。”
徐然完全无视殿内索额图的存在,低头退了出去。
在场的三人都知道,从太子爷下了这个命令开始,他们这一次就算是彻底的败了,将来如何,就只能听凭万岁爷的处置了。
“舅舅也回去吧,孤还有事。”
太子爷懒懒的摊在椅子上,没有半分他从小就秉承的当朝太子应有的仪态。
索额图张了张嘴,似还想再说些什么,可他看着太子爷瞧着窗子出神的模样,到底闭了嘴,安静的退出了大殿。
太子爷不知自己就这样的姿势呆坐了多久,直到他望着窗户的视线开始被黑暗阻隔,他才似睡醒一般,唤人,“进来,给孤掌灯。”
等室内充满昏黄的光晕时,太子爷直起身子,端坐在桌前,展开了一旁放置的上好的宣纸,提笔写到:“皇阿玛亲启,我与您做了数十年父子,深知此次难逃其罪,为尽身为人子最后的孝心,儿子特将自己的所作所为全部书于此,也省去了您调查审问的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