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近(1 / 2)
“如今伏苏这个样子,本宫也不怕同你说实话。赐死是假,只是为了断伏苏的念想。”甘贵妃抚着胸口,似乎连说出这句话都需要巨大的力气。
说来讽刺,全心全意付出的生母被自己的儿子憎恶,她永远忘不了他那天猩红的,绝望的双眼,跪在大雨里撕心裂肺的吼叫。
峰回路转,郝鹛惊呼:“娘娘的意思是谌霜儿没死?”
秀禾端了杯茶,甘贵妃揭茶盖的手微微颤抖,冷笑道:“她拿了钱,提前服下解药,不过是配合本宫演了一出戏,如今不知在世上哪处逍遥快活呢。谌霜儿,不过如此。”
郝鹛顿觉无话可说,后怕爬满她的脊背。若是甘贵妃知道她是假的郝府小姐,她的下场绝不会比谌霜儿体面。
“你放心吧,本宫不会这样对你的……这些年,伏苏生疏的样子,深深伤痛了本宫,追根究底,是本宫的过错,将事情做绝了。”
甘贵妃饮了一口,搁下茶碗,拍拍郝鹛的肩膀,道,“本宫知道伏苏忘不掉谌霜儿,还在外面养了一个和她七分相似的女人,也是委屈你了。本宫告诉你这些,是不想你被蒙在鼓里,王妃不是那么好当的,你心中敞亮了,还需留意那些别有用心的人,懂吗?”
她的话信息量太大,郝鹛目瞪口呆,只能乖顺的点头。
甘贵妃后不后悔她不知道,但是甘贵妃知道的绝对不少,连池瑶的事都了如指掌。甘贵妃以为她不知道池瑶的存在,有意点破,总不至于用此事羞辱她,给她难堪。好歹一年前轩辕伏苏和池瑶就认识了,那她为的又是什么?
郝鹛细思极恐,对甘贵妃有了更深的认识。她原本以为轩辕伏苏城府颇深是他性格使然,有这样常年浸淫在红色宫墙里,控制欲极强的母亲,耳濡目染的影响实在难以估量……
至少在她从小的家庭教育过程中,充满了爱和鼓励,哪怕再倒霉,在父母的支持下,她是相信真善美的,相信只要对得起自己,只要努力尝试过,结果总不会坏的,至于心术不正的人,早晚会自掘坟墓。反观轩辕伏苏,她难以想象在这种令人窒息,扭曲的爱下会变成什么样。她是不是该庆幸,轩辕伏苏傻之前整个人还挺正常的,没什么变态的癖好。
“赐死”谌霜儿对轩辕伏苏来说绝对是巨大的打击,谌霜儿在他心里的分量有多重,事发时就有多恨自己的母亲。
越珍贵的东西,越不愿去触碰。或许,她就是不重要的那一个,也难怪轩辕伏苏会轻轻松松同意和她做表面夫妻。
是为给谌霜儿守身如玉吗?听起来有些可笑。那天夜里的求欢,更像是气急败坏,寻求发泄口。
浑身的血液如同凝固一般,甘贵妃搓着她冰冷的小手,语重心长地说:“好好照顾伏苏,本宫信任你。”
“这是臣妾的本分。”郝鹛低下头,避免直视她。
亭外吹来一阵风,秀禾赶紧为甘贵妃添上兔毛披风。
“娘娘,春风凛冽,当心身子。”
甘贵妃微微点头,转头对郝鹛说:“嗯。本宫还要在这儿坐一会儿,无需你陪着,不如去百花宴上玩会儿吧,同各家小姐们熟络熟络。”
郝鹛跪在地上,强装镇静地说:“多谢母妃的好意,臣妾出来多时,王爷恐怕不安起来,还是早些回府的好。”
“你有心了。去吧。”甘贵妃眉眼含笑,不再挽留她。
“是,臣妾告退。”
郝鹛行完礼,深怕甘贵妃要叫住她,不敢在这时候表现出不稳重,招了凉亭外的妙然过来搀扶,缓缓离开御花园。
妙然站得远,全然不知她们说了什么,只摸到郝鹛一手的冷汗,见她面色也不好,像是被甘贵妃训了话,问道:“小姐,我们还回宴上吗?听说有异族的歌舞呢,不如……”
郝鹛迫不及待逃离这个令人喘不过气的皇宫,坚决地说:“不去,我们回府。”
她深怕再多呆一秒,自己就会发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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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鹛逃命似的回到府里,把自己关起来,谁也不想见,她想一个人冷静冷静。
王铮送信件来,见妙然一脸担忧地守在门外,问询:“王妃在里面休息?”
妙然有些低落,没精打采地说:“算是吧,王妃心情不大好,连我都关在门外。”
王铮喃喃道:“这样啊。我让小厨房做些清淡的糕点送来吧,兴许吃了东西会好些。”
“劳烦王总管了。”
王铮正要走,妙然忽然想起件事,立刻叫住他:“王总管,怎么没看到王爷?往日王妃一得空,王爷就过来了。”
“哦,王爷啊,丫鬟们哄了许久,方才在朱林斋睡下了。”
妙然没再多问,王铮快步离开。
一整个下午,轩辕伏苏没醒,郝鹛也没打开过房门,王铮让人送来的食盒,好整以暇地放在门口。
夜幕降临,妙然替她传膳,郝鹛起床挑了些清粥小菜垫肚子,多余的便让人撤了。
她渐渐难以平常心面对轩辕伏苏,只要回想起白天甘贵妃的话,她的胃里犹如岩浆翻腾,灼烧着她的食道,手脚却如同置于冰窖,动弹不得。这种感觉折磨着她,坐立难安。
妙然伺候郝鹛洗漱,见她脸色较白日并无好转,不好多话。
郝鹛擦了手,终于想起某人似的,问:“王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