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踏遍（035）（1 / 2）

035 活着的滋味

“哎你说……”

“活着, 到底是个什么滋味啊？”

四周难得如此寂静, 静得让人心里发慌。

身处在暴风雨中间的人，即便是周围再怎么安静，也知道他们身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身边人没回应, 严艺涵也不在意，只是艰难地伸出手，从对方衣兜里摸出了被挤成一团的香烟盒，“我抽你根烟, 你不理我我就自己拿了啊, 唔……”

火柴那微弱的亮光在寂静的夜里十分显眼，不过还好, 有遮挡物在旁边，她躲在底下, 远处不会有人看见。

烟雾从她口中吐出, 和之前相比, 她的动作是越发娴熟。

严艺涵嘴里叼着烟, 眯着眼去看远处星光点点, 看了一会儿又忍不住想笑：“哎老王, 说真的, 我以前真的特别特别讨厌有人抽烟的，你不信啊？哈哈哈我骗你干嘛——”

“之前我不是跟你说过我哥嘛，悄悄告诉你啊, 我讨厌别人抽烟的那个别人其实就是他。哇你是不知道, 他抽烟抽得好凶啊, 喝酒得抽，坐在那发呆也得抽，连早上刚睡醒起来都得抽两根，我烦死他了总是抽抽抽，他一抽烟我就特别不乐意待在他身边。”

“不过现在我自己学会了，就忽然间感觉，抽这玩意儿还真是挺让人开心的。”

“人活着嘛，总是要找点乐子，想想的话抽烟也能算兴趣爱好，那一个人有这么点小爱好其实也没什么，但是当时我是真烦，现在嘛……”

“现在我也烦！”

“哎你是不是又想说那个什么……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那我就是了，怎么样吧。”

“你还真是，难得你这么安静听我说话，放在平时，我这一句话还没说完你就得嘟囔十句了，这么多人里就属你平时话最多，看我现在难得想跟你聊聊吧，你还不搭理，德性！”

“你是不是烦了？那你烦我也没办法，我倒想除了我哥以外还有人能念叨，可惜没有嘛……”

她耸耸肩，烟灰落在脚尖都没发现。

“不过啊……”

“老王，你说，活着到底是个什么滋味啊？”

“有个漂亮媳妇儿？抱个大胖儿子？”

严艺涵捏捏鼻子：“换做我的话大概就是……”

“想穿个漂漂亮亮的小裙子，然后坐在玻璃房里，弹钢琴。”

“你是不知道啊，我很早以前刚到上海那会儿，我就瞧见一家洋人开的餐厅里头有个特别漂亮的女孩在弹钢琴，也不知道她弹的到底是什么曲子，真是好听！可惜我手笨，也学不会，现在就更没机会了，想想真是挺羡慕的。”

“而且吧……”

“那个时候我就算是羡慕，也不好意思开口啊。”

她叹了口气，沉默几秒之后，声音低了很多。

“哎，你是不是累了？”

“那好吧，你继续睡，这包烟我就帮你抽完了啊。”

严艺涵吸了口气，很满足似的抽完最后一口，然后把烟头按在了地上。

脚尖一转，就踩灭了。

“好想家啊……”

“好想我哥啊……”

“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干什么。”

她仰头，盯着浓厚的夜色，静静等待着黎明到来。

而她身旁，和她摆着一模一样姿势的男人一只手搭在膝盖上，手中夹着的烟根本就没有点燃。

男人就那么静静靠在她肩头。

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