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1 / 2)
“明天要带太太过来吗?”司机问。
“再等等吧,云熙说了要等他们高考后才行。” 宁开军捏了捏鼻梁骨,手搭在椅背上道。
高二下学期的考试前的最后一天来临,学校安排学生大扫除,排考试座位。
这场考试,对于好学生是一场考验,就像班主任在上面语重心长说的,他们每一个人都不是在跟别人竞争,是在跟自己原有的命运做一场较量。
每一场较量过后,所积累的能量,就是为了最后一场高考而准备的。
这种事,被所有的老师,以及身边的长辈们,甚至同年纪的人,都关注和追逐着。
那个分出胜负的时刻表,化成黑板上每天就会减去的“距离高考还有多少天”的数字,挥着无形的鞭子,抽打着每一个人的神经。
禁锢在高考战场的上千万考生,每一个人手中握着的武器,就是十几年的知识能量。
有些是可以撼动清华北大的超级能量,有些却只是拿来当水枪用的儿童玩具。
吴忧在清理着自己的试卷、练习本时,听到隔壁桌的同学大声在说,要不要把这些东西集中起来,卖给收废品的。
此举马上引来品学兼优的同学鄙夷。
“你还差这点?”
吴忧认得,那个女生是从外地借读的唐琴。
唐琴,质朴而能干,她不讲吃穿,没有某些人的各种自以为是。
她是个能作听众的学生。
听课时安静,被拎起来回答问题时,总找不北,却能在老师从期待、忍耐、无奈、最后放弃的目光之中保持她的平静。
其实她看到过她哭过,去操场里,那个没有人能看到的角落里哭。
眼睛红红的从那里面出来,然后继续着她没有光辉未来的课程。
吴忧见她有偷偷的收集矿水瓶和同学扔掉的各种纸箱书,拿出去换一顿早餐。
她曾停在同学们常常光顾的“麦当劳”前看了许久,进去后,买了一个最便宜的甜筒。
她兴高采烈的出来,看到吴忧也正啃着面包,怯懦的低下头,转眼消失在穿梭的人流之中。
吴忧对她的印象就这么多,成绩不出众的同学,总是被成绩好的那些光芒掩盖掉。
但也有例外,张林就是个例外。
他家里做房地产的,说是要去国外念书,但他死活不愿意。
吴忧曾嘲笑过,国外的房地产经验在中国会水土不服。
国情不同的大环境,是适者生存,非强者生存。
好比,高中的校园里,适应了一轮又一轮考试轰炸的他们,才能生存。
别的,用于跃龙的话来说,就是三年的苟且,以报答父母的殷切希望。
“嘿,那个谁,我这里东西多,你都拿去卖了。”
张林一开口,必有人跟从。
马志和胡星马上拍着桌子大叫:“我的,我的。”
唐琴勾头偷看了三人一眼,有些不敢相信。
强势的人,突然向弱势的人示好,的确让人不太适应。
她半天没有敢动。
吴忧把自己的,打了一包,拎到唐琴的面前:“这是我的。”
唐琴笑了一下,看着快半人高的习题集、试卷、演算纸:“你也不要了。”
“嗯,高三来了,还会有更多的。现在这腾空,以后只会越积越多。”
就在两人说话时,外面一个中年男子探进头来:“收废纸,收废书了,有不要的吗?”
吴忧知道,那是看到学生最后一天,跑来收废品的大叔。
也不知道,每一年毕业的学生,得让这位大叔,收走多少纸。
估计比别的年纪要多出几倍不止。
唐琴先抢道:“没有,我们这都要的。”
“对,我们都要的。”吴忧帮腔道。
中年男子的目光在众人桌上扫了一眼:“要什么要,这马上考试了,你们教室要腾出来用,堆在这里,作弊吗?”
张林蹭的站起:“说什么呢?去别的班收。”
吴忧看了一眼:“的确有些多,要不我帮你搬下楼,你得找个车子送出去才行。”
唐琴:“我有自行车,我还带了两个大袋子。”
吴忧去后排拿了桶了过来,一扫桌上的废纸,装了足足有一大桶。
三个男生,拍着桌子道:“自己拿吧。”
团结友爱的字只适合写在墙上,到了这时候,他们是不会再多做一点。
用张林的话,我为什么要为她做这些。
这句话的潜~台词便是,我只愿意帮我喜欢的人。
两个女生吭哧吭哧的把书一桶一桶往下送,唐琴还时时想着不要被中年男子给抢了去,走得异常的急。
似乎那些劳动成果,要是让别人给捡了便宜,她会为此难过上好几天。
看她老实巴交的搬书,吴忧心底生出一丝怜悯。
她在这座城里,算是普通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