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0 章(1 / 2)
“我真的不知道事情是这样, 一开始我甚至不知道, 车祸那天死了谁……”吴忧试着解释。
“对你不知道,一年不知道, 五年都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的父亲会不知道?你们吴家只想着你手术,你要上大学, 你要嫁一个好人家, 我等你高考完,等你进大学, 难到还要我等到你嫁人生子后吗?你的父母什么都为你想好了, 可唯独不想那个死了的, 那个救了你的。自私自利的一家人, 活得滋润极了, 失去女儿的那一个她的天塌, 她什么都没有了……”他突然间住了嘴没有再说下去,因为吴忧已哭得泣不成声。
他记得他不是第一次这样跟她吵架了, 那一次后,他发誓在吴忧面前,绝对不会用恶毒的语言。
失言了。
他又在骂她。
他控制不了。
母亲的死, 让他没有办法理智。
脚底碾着白色的药片,与落地的雪混成一片泥泞, 眼底片刻的心痛后, 宁云熙光如寒雪的道:“祝你生生世世无忧无虑。”
吴忧心中哆嗦着, 全身都在发冷,明明他来了,自己也有嘴巴,却发现真的什么话也反驳不了。
迟了太迟了,那点侥幸的想用自己去弥补宁云熙,弥补宁云熙母亲的想法,均败得一塌糊涂。
里美好的人性,其实在再实之中压根是不存在的。
真要事到临头了,谁不是为自己在想。
她们吴家,也不例外……
她只流着泪,乞求的道:“宁云熙,是不是我接受了云恩的捐赠,就成千古罪人。我不想请你们家原谅我,只想你和你的母亲好好的,真的你们好好的活着,我可以走的,走去哪都行,只要你不要生病,不要吃药,不要像现在这样。如何让张林认罪伏法,可我也要说一句公道话,那天我是先看到……”
“公道,谁给云恩和我妈公道……”宁云熙大口吸着气,双目混乱的四处看,他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可是药物的力量,让他无法顺利完整的表达清楚自己的意思。
此时,陈雪从风雪里疾步过来,打断了吴忧的话,“他现在病情很重,你不要再刺激他。”
刺激?
陈雪道:“从现在起,有关他的一切,你都不要再过问。”
说着,她扶着宁云熙往车边走,临上车时,又回头道:“你还是个学生,好好读书,一切等他的病好了再说。”
吴忧原本敏感的神经,由于陈雪的突然而至,变得更为紧张,她扑到车前,伸手去拉宁云熙:“你不能带走他,他跟我在一起时,从不吃药,也很正常,我感受得到他跟我在一起时开心快乐。不要带走他,他不能没有我!”
陈雪:“我是医生,我自有分寸!”
吴忧:“他得的是心病,我才是他的药,我才能帮助他,为什么要让我跟他分开?你不能这样做。”
陈雪:“你不是他的药,他跟你在一起,就会想起云恩,云恩才是他的病根所在,你明白吗?”
吴忧一怔,马上压低声音道:“他不要查张林肇事的案子吗?我可以帮他。”
“不必。”陈雪回复得异常快,似乎不用想想吴忧的建议其实也是为了解宁云熙的困,好像车祸的结果,不仅无法让宁云熙好转,只会让他加重一样的极度排斥一般。
陈雪跟吴忧拉扯着,车子的尾气不断的加重喷出。
突然,车窗摇下,一张威仪的脸探出来,男人道:“做什么?”
吴忧的手没有放开,灼灼看着对方。
明明是第一次见宁开军,却好像并不是陌生,哪里见过这双眼睛?
宁开军冷道:“怎么我们宁云熙欠你什么吗?”
欠?
吴忧心底黯然,说到这个字,她会心虚。
吴忧之前豪情万丈的跟陈雪据理力争,很快便自卑得说出一句连贯的话来:“你是……”
宁开军冷瞥她一眼,那目光也仅是在她的眼睛上停留了须臾间,如若不是她的眼睛里有云恩的部分,只怕这一眼都不肯施舍。
到底还是父女情深,他开口道:“好好保重自己吧,云熙不用你操心。”
吴忧把着车窗,尽管全身在发抖,却坚持着不肯放开手,她拍着车窗,“云熙我不介意你生病,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你听到吗?你不要走,不要去那个冰冷的地方,你要去就带上我,我陪着你。”
宁云熙终于抬起了头,眼神交错时,车子开动,她扛不住车子前进的动力,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很快爬起来,奋力的向前追着,跑着。
眼前的那台车,装着吴忧所有青春与爱情,不能失去,不能放手,不能……
后视镜里的吴忧,在冰天雪里的唤呼着宁云熙三个字,痛哭的眼泪刺痛着车内的人。
宁云熙咬牙看着,直到车子拐向了右边,镜中的人消失不见了,半晌回过神来时,他又看向陈雪,这个他信任的人,脸隐在光影流动的车窗光线之下,已看不清楚她原来的样子。
陈雪回眸看他:“怎么了?”
宁云熙目光幽幽的从她身上移开,向身边的宁开军看了一眼,某种念头从脑中暗暗涌出,但此时他不得不压下。
他们的车很快陷入了车流之中,红着眼眶的宁云熙,把脸扭向了车窗外。
宁云熙与张林,在圣诞前夜,大打出手,被传遍整个校友群。
连带着,把吴忧再次拉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关注度。
回到学校后,电话就从未安生过。
吴忧无奈把手机调成了静音模式。
而校友群,企鹅群的轰炸也没有消停,她均是快刀斩乱麻式的退群处理。
让别人来窥探自己的生活,又让别人来对她的生活说三道四,本身就很无聊。
关闭那些无关痛痒的联系,反而人变得清静了不少。
自信的人,似乎只关注自己关注的人还有事,别的,只是人生里的看客,闲时议论几句的陌生舆论罢了。
吵吵嚷嚷的手机关闭后半个月,张林再度来到学校,约吴忧一起吃饭。
本以为要在楼下久等一个小时的张林,没有想到,只是二十分钟后,吴忧便一脸素净的站在了他的面前。
眼睛微微的肿,看着像是哭过,但脸上挂着淡然的表情,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只是别人瞎说八卦了一番那晚的事。
他曾设想过,吴忧会像电视里那样对他不理不睬,或是一见面就痛骂不已,像个疯婆子一样冲上来给他两个耳光。
可他不在乎,他这么牛高马大的男人,被骂不痒,被打也不痛。
因而早就暗暗下定决定,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只要能给他机会,他就好好的把握,然后趁着吴忧跟宁云熙闹别扭的空窗期,好好下一番功夫。
这样美人有了,这个美人还能帮助自己在公司里立住足。
比起那些女秘书,吴忧更让他放心。
他暂压下心底的不安,表面上像商场上成功人士般,淡定的与她相对坐在了校外的咖啡厅里。
他寒喧了几句后,才发现这种约会其实考验的是作为男人的他的承受力。
吴忧的目光寒冷极了,没有温度的看着某处,回话也是简单到令人尴尬,有时更是以无视的方式,结束两人间的对话。
两人又静默了许久。
张林回归正题:“寒假快到了,你有什么打算?”
吴忧摇头看着窗外的雪:“还有一个月,没有想那么多。”
张林讨好的道:“你以前不是什么都会先计划好吗?”
吴忧眼中闪了闪:“计划好了,但变化总让人猝不及防。”
张林同意的点了点头,这时服务员送来了热气腾腾的咖啡。
他夹了一块白色的糖放在焦色的咖啡里:“其实,我们这次搞一个团建活动,每一个人能带一个朋友去,我想着你有空,去玩玩。”
吴忧久久的看着他,看得他有些慌张的把搅杯子的勺戳到了桌面上。
“干嘛不说话?”
吴忧:“我想不出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说的。”
张林装出的无所谓,在这一句话下,马上变得无所遁形。
他努力地想弥补什么,但那一句“对不起”他说不出口,作为男人,他不觉得自己有任何地方对不住吴忧。
用他的话来说,如果不是喜欢吴忧,只怕连她的名字都会记不住,更别说千方百计来找她。
张林道:“吴忧,如果是车祸的事,我只能说你应该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