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1 / 2)
伤每天都在恢复,寂雪的气色也一日日地好了起来。其实他对生死看得并不开,在矛盾中痛苦中日日挣扎的生活,他已经厌倦了。耳畔突然传来一个细若游丝的叫声,他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只浑身雪白的小猫。他悄悄走了过去,那猫儿也不跑,径直被他抱在怀里。
皇帝走进含章殿准备批折子的时候,看见寂雪抱着猫儿坐在台阶下面。他抚弄着怀里的白猫,格外小心翼翼,仿佛在端详一样珍贵的宝物。
“你怎会在这里?”皇帝不由发问。
寂雪笑言:“雪儿在这里等着皇上不愿意走,寂雪就陪它一起等。”
皇帝不动声色地道:“那就带它进来吧——不要冻坏了雪儿。”
“雪儿……”寂雪顺着它柔滑光鲜的毛,“和寂雪同名呢。它为什么会在这里,是承叔叔养的么?”
蓝承摇头:“是先妻养的。烟儿走后,它就一直在这附近徘徊,抱走了又回来。”
寂雪轻轻道:“先皇后?……松烟——姐姐?”
蓝承看着他:“你还记得?”
替自己求过情的人,他有什么理由记不住。他不是健忘的人,这几年来,枯燥单调的生活中,他没什么可想的,只能不断地回忆过去,不断地悔,不住地恨……仅此而已。
“松烟姐姐……”他将脸埋在双手之中,“再也见不到了么?”白猫用爪子敲了敲他的腿,似乎理解他的悲伤。
蓝承伸出手,想扶他站起来,却有些犹豫。寂雪抬起眼睛,水光盈盈地望着他:“我多希望,她能听我解释一句……一句也好……这样,或许就不会,不会那么恨我了。”
“她走的时候,没说恨你。她还要朕放你出来,朕没答应。”蓝承目光森冷,“过去的事情,多说无益,朕也不想听你解释。”
“寂雪无论做什么,也不会被原谅了。”他突然俯身叩首,白猫一跃而起,凄厉地冲他叫唤了一声。他唯有苦笑。
蓝承俯下身来,看见寂雪单薄的衣襟中缠裹的层层纱布,摇了摇头,伸手扶他起来。隔着衣袖,能清晰地感觉出对方手臂上累累凸现的伤痕。他掀开对方的衣袖,看着那一朵朵凄艳的桃花,语气中不带任何情感,“寂雪,四年了,你已经十八岁了。”
“四年了。”蓝承低低叹道,“你做过什么,朕已经忘了。”
“叔叔的意思是……”寂雪的声音颤抖起来。
“朕什么都没说。”蓝承转身坐于桌案前,再也不去看他的眼睛。
彼时有太监端了膳牌进来,低着腰将那牌子端到蓝承跟前。蓝承皱皱眉,将手一挥:“去。”那太监只得悻悻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