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1 / 2）

宋烨的车开出两个红绿灯后靠边停下。

路旁栽种了一排泡桐树和广玉兰，被雪水洗过的植株绿得发亮，广玉兰的叶子斜斜展开，恰好盛住了路灯的光。

宋烨开了点窗户，三月的夜风还很凉，驱散了周身围绕的懒意。他下调座椅，欹斜着身子靠在椅背上，手里拿着一盒烟。

是秦誉下车的时候掉下来的，他当时就看见了，但是没说。

烟草味很淡的万宝路爆珠。宋烨打开烟盒，一股薄荷味扑鼻而来，跟秦誉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还有八支。

他控了一支出来，细长的，宋烨掐爆了爆珠后叼在嘴里，找了一圈没找到打火机，他记得上次宋暖明明在他车上储物格里放了一只，现在却怎么也找不着了。

他正叼着烟无可奈何，秦誉的信息就来了。

问他烟是不是落车上了。

宋烨想了想，拍了张照片发给他，你说这个吗？

照片里截了他半个下巴，他湿漉漉地咬着烟嘴，嘴唇被冷风吹得通红。

秦誉的电话下一秒就打过来了。

宋烨以为他是来兴师问罪的，没想到他第一句话却是问自己在哪。

“小区楼下啊。”宋烨随手把车窗关上，叼着烟过干瘾，声音闷闷地笑。

秦誉的声音停顿了一会儿，连名带姓地叫他，“宋烨。”宋烨嘴唇颤了颤，以往他每次这么叫的时候就没什么好事发生，“我早上去怎么没看见小区里有七天？”

宋烨一下子松了嘴，烟掉到了地毯上，他弯腰捡起来后，放在大衣上蹭干净。“什么？”宋烨莫名其妙，“小区里怎么会有七天？”

秦誉好像笑了一下，低音灌进耳朵，宋烨忍不住揉了揉。

“噢，那你自己再看看照片。”

宋烨狐疑地打开图片，放大以后在右上角隐隐约约看到一个黄色的数字7，忍不住扶额，一时没想出来夸他什么才好。

宋烨无语了片刻，叹了口气说：“我有错，我认罪。”

秦誉被他没脸没皮逗笑了，从胸腔里闷出声音，循着电流传达给他。宋烨顺手摸了摸心脏，跳得很快。

“怎么还不回家？”秦誉的嗓音偏低，唱歌和说情话都很好听，宋烨曾有幸，这两者都听过。

宋烨扯了把领口，松开两颗扣子，莫名烧得慌。

“马上回了。”

“好。”

宋烨等着他挂断，秦誉却像没反应过来似的，不说再见，只听得见沉沉的呼吸。

宋烨也不点破，掏出蓝牙耳机塞着，打了火回家。

秦誉那边有翻动纸页的声音，窸窸窣窣的，但是很轻，没一会儿就消失了。

宋烨开车经过城市中心，窥见人群一角，热闹闪过又走远。

这个城市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大排档里烟火翻腾，排风扇吹出的焦油味慢慢扩散；酒吧里造梦的人才排队进场，还没来得及醉生梦死；步行街人影憧憧，三三俩俩的情侣，加班后赶着回家的白领，青春期叛逆出走的孩子。晚九点开车从市中心往东门路逛一圈，能够窥见这个城市深埋在地下的根——那些娇怯的、夐异的、不同于白天的隐秘情态。

一切都刚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