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1 / 2)
分人参果的仪式十分郑重, 由帝王亲自敲落人参果装入玉盒中赐予下去。瑞安公主也得了一个, 不过她舍不得自己独吃。携手驸马万炜回到了公主府。
“你我夫妻同为一体, 这枚果子我们当分食。”瑞安公主望向万炜的眼眸柔情似水。
“唉, 公主身体娇弱, 我一个大男人身强力壮哪里用得上, 还是公主吃吧。”万炜真心实意地推辞, 心下十分感动。
世人都不爱娶公主,就是他当年也十分排斥的,毕竟身为两榜进士有着大好的前程。取了个公主看似风光, 成为皇亲国戚,却也意味着失去了成为权臣的机会。
圣旨已下,硬着头皮娶了公主, 开始几年二人相敬如冰, 不说感情,就是公主身边的管家婆也让人够呛。好在瑞安公主是个大度的, 他自然找了两个妾室红袖添香。
没几个月, 两个妾室纷纷怀孕先后生下长祚、弘祚, 公主听闻了不但不因此吃醋反而将两个孩子抱到公主府精心照料。一开始他还在那两个妾室的怂恿之下认为公主不怀好心, 时间长了发现公主当真将两个孩子当做亲子抚养, 就是宫廷中的家宴也带着两个庶子过去参加用以抬高长祚、弘祚的身份。
这下子万炜是彻底相信公主风光霁月, 行事大气了,跟公主相处时也收起了愤懑多了几分真心。接着公主的博学多才不禁让他为止沉迷,这才知道和那两个矫揉造作的妾室相比, 公主才是真正的珍珠。
自然而然的, 他们二人就如普通夫妻一般亲密无间,就是他也长期住进了公主府。和公主或是对弈,或是弹琴,或是品品诗书,如同神仙眷侣。
遗憾地是,公主身体不太好,一直没能有身孕。
“你怎么又叫我公主了,都说了私下叫我媛儿即可。”瑞安公主幽幽说道。
万炜立刻反应过来,知道无意间又伤了公主的心了,连忙道,“是我的不是,媛儿原谅为夫一次可好?”
瑞安也不说话,只看着那枚人参果。
万炜叹了口气,只得如了她的意。
“行,行,一切都依你。”
瑞安这才笑了开来。
另一厢,朱轩媖也吃下了一枚人参果,忽然对梅香说道,“把上次大哥哥送的琉璃瓶拿过来。”
梅香愣了愣,半晌才想起那个被她压在箱底的气候瓶拿了出来。
“不晓得这个有什么用?”梅香心里想着,她现在也不敢说大皇子是穷酸了,就是想也不敢想,大皇子可是得上天厚爱的人。万一她说了什么不恰当的话被个过路神仙听到可不的了。
乖顺地将气候瓶呈给了朱轩媖。
把玩了半日,朱轩媖也没看出用处,只好又把瓶子交给了梅香,“你收妥当了,看看它有什么用处。”
“是。”梅香极为小心地接过了琉璃瓶。
这日,朱翊钧将朱常洛叫到了乾清宫。
“朕有意立你为太子。”一见面朱翊钧就抛出一句话,吓了朱常洛一大跳,他父皇不偏爱三弟了?
不解地看向了朱翊钧。
“明日朕会令宗正将你的玉碟改到皇后名下,记住,以后你就是朕的嫡子了。”朱翊钧的话让朱常洛愣在了原地。
“怎么?高兴傻了。”朱翊钧笑着问。
良久,朱常洛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儿臣不同意。”
他嘶哑着说,“儿臣是母妃生的,怎么能改到皇后名下?”
“我说可以就可以。”朱翊钧抬眼望着屋中烛火,乾清宫采用的是三交六椀菱花窗,是最为高级的窗户,与之相对的是极差的透光性,加上宽大的重檐庑殿顶,乾清宫内即便是日头最强夏日殿内也要点上烛火。
“我不要。”朱常洛轻声说,接着,仿佛确认了什么,“我是母妃的儿子,不是皇后的。”
“你不想当太子?”朱翊钧眯着眼看向了朱常洛,“这不是你一直所求的吗?”
朱常洛低垂着头,朱翊钧看不见他的表情,见他没了声音嘴角勾起了一抹轻蔑地笑容,“成为嫡子你就是当之无愧的太子了。”
朱翊钧清楚的知道那是怎样的诱惑,曾经他也为了保住帝王之位跪地久求,也因为胞弟的威胁而将他视之为大患。
然而他想错了。
“那我就不当太子。”朱常洛斩钉截铁道。
朱翊钧惊诧地瞪大了眼,忽然露出一抹冷笑,“好,好,好。”
一连道了三声好,指着大门,“出去。”
朱常洛看了看朱翊钧,抿着唇躬身行礼然后退了出去。
这件事在朱翊钧的有意隐瞒下无声无息的过去了,朱常洛的生活恢复了常态,白天跟着侍讲读书,晚上开始军训。偶然有了空闲他则盯着工部察看恭妃陵墓的进程。
转眼就到了春天,就算赵志皋不想提底下的官员也蠢蠢欲动起来。
到了皇上说立太子的时间了,内阁总该去问下到底啥时候立太子吧!
赵志皋无奈苦着脸上了折子,为了表明态度,内阁剩下的三个大佬也跟着上了折子,朝内诸如御史之类也都写好了折子呈了上去。就连英国公张元德大病初愈也跟着呈上了请立太子的折子。
太子献上人参果树的事经过一段时间的发酵已经传扬开了,就是子不语怪力乱神的老大人们心里也认为朱常洛是上天选的下一任天子。
一时之间朱翊钧差点儿被请立太子的折子给埋了,心情顿时不好了。
恰巧这时传出瑞安公主怀孕了,朱翊钧立刻回复朝臣,“皇后也食用了人参果,若是怀孕产下嫡子该如何?立太子之事暂且放上一年。”
朝臣们傻眼了,皇上又耍赖将以前的理由又拎了出来,可是这回他们有点无话可说,人参果的效用在那摆着呢,万一皇后真怀孕了怎么办?
“好办,大皇子改玉碟放到皇后名下不就成了吗?”沈一贯笑得像个老狐狸。
众人纷纷点头,“沈相公说的是。”
这样一来大皇子又占嫡又占长了,想同这点,操起袖子大笔一挥,洋洋洒洒数千言的折子一蹴而就。
“朝中那么多大事不管,朝鲜那边战况堪忧也不管,竟管朕的家事。”朱翊钧恼怒道,一想起朱常洛的顶撞他就气不打一处来,太子是要立的,也必须立朱常洛,但是何时立是他说了算。
他冷冷地看着那一堆的折子,甩袖离开了乾清宫。
走到门口却犹豫了起来,一东一西都是他的爱妃,敬妃善解人意,郑贵妃像只张牙舞爪的小猫,心烦时找她们二人总是没错的。
若是以前他会先去翊坤宫,然后顺路就去咸福宫看一看敬妃,或者反过来。可现在情况不同了,他可懒得两头跑。
想到有一段时日没去看郑香儿,朱翊钧大袖一甩,“摆驾翊坤宫。”
郑香儿吃下了一枚人参果,但她可丝毫不感激朱常洛,背后倒没少破口大骂,这回连老天爷都给骂上了,“贼老天,瞎了你的狗眼!”
朱翊钧来时她正骂着欢呢,旁边四个陈太后派来的教养嬷嬷正在劝她。
“娘娘还怀着身孕呢,口不能出恶言,不然被小公主听见了岂不糟糕?”
郑香儿眉毛倒立就要骂,一眼看见似笑非笑地朱翊钧,立刻变了脸,满面笑容迎了上去,“皇上您来了也不吭一声,定是在笑话臣妾。”
声音娇柔清亮,和方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朱翊钧对郑香儿的变脸见怪不怪了,反而还觉得有趣,笑道,“你个泼皮破落户还怕人笑话不成?”
郑香儿脸色不变,继续说,“我自是不怕被皇上您笑话的,可是……”
她眼珠子一转,“您说您多久没来了。”
朱翊钧笑着坐了下来,由着郑香儿在旁边逗趣找乐子,不过郑香儿可是怀有目的,说了一会儿就垂泪悲哭。
“皇上也不来,臣妾又被降了位份,就是敬妃也不将我看在眼里了。”
“哦?”朱翊钧不在意地侧耳,对于这种女人间的把戏吃得透透的,女人就是醋坛子不用太在意的。哭也好,闹也好,撒娇卖乖也好,无非就是讨要好处。
“你想要什么?”郑香儿哭了半天,他今日本就烦心,干脆直接问了出来。
郑香儿立刻收起了眼泪说,“臣妾为肚子里的孩子委屈。”
“她本该是皇贵妃的女儿,结果臣妾不争气弄得她只能当贵妃的女儿了。”郑香儿索要皇贵妃的位置。
“依爱妃的意思?”朱翊钧含笑问。
“当然升我的位份。”郑香儿想也不想地说。
朱翊钧失笑,“升皇贵妃需要一个能够让太后和朝臣满意的理由才行。”
郑香儿嘀咕了一句,“您现在越来越像个老太太了,犹犹豫豫的,那些大臣罗里吧嗦您理他们做什么,就当是鸟叫好了。”
朱翊钧收起了笑容,还未来得及开口,就听郑香儿继续说,“臣妾听闻最近那些人又拿立太子之事烦扰陛下,您何苦呢,将这种折子拿去烧火岂不两便?他们久久等不到回复自然就安静了,毕竟他们在外廷,总不能到宫里来理论。只待时间一到,您将上回写的那道立洵儿为太子的手谕一拿出来不就结了?”
朱翊钧突然发现郑香儿傻的有点过头了,不过这样也好,傻女人才好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