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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秦王,安定侯夫人离世之时,宋二夫人尚未进门,因此并不知情。”
苏墨闻言,淡淡点了点头。
皇帝却突然轻笑起来:“阿墨,朕多少年没见你如此认真过了。”
苏墨也轻笑了一声:“皇兄说得是,主要是那依族实在让我好奇得很。我这把骨头也闲散多年,倒真是难得听见一件事能让自己提得起兴趣。”
皇帝蓦地抚掌道:“如此甚好,朕眼见着你这一年年的疏懒下去,又拿你没法子,总觉得对不住父皇母后。如今你既对这那依族有兴趣,那这几封书信,朕交由你去查证。”
“皇兄真是惯会为难人。”苏墨接过那几封书信,隐隐有些无奈的笑起来,“两朝文史官员研究十几年都未曾研得其中奥秘,皇兄却让我去担这苦差事。”
“行了行了。”皇帝摆手道,“朕只叫你查,查不出来,朕也不会怪罪于你。”
离开御书房时,苏黎走在苏墨身后,忽然唤了他一声:“二哥。”
苏墨停下脚步,待二人平行,才又继续往前走去,淡淡问道:“此案查起来,很是为难?”
“秉公而办,倒也没甚为难。”苏黎道,“只是诚如二哥所言,因牵连甚广,查起来是会有些难处。”
苏墨微微应了一声。
“再者,茫茫人海,想要查得那位宋家二小姐的下落,谈何容易?”苏黎说完,淡淡看了他一眼,又道:“听说二哥这些日子又去了南山?未知此时节,南山景致是否独好?”
“自然是极好的。”苏墨微笑答道,“三弟若然得闲,也可以去看看。”
正说话间,已走进御花园,远远的便能听见水榭那边传来的笑声。苏墨侧目一望,再次微笑起来:“为兄离京数日,未知三弟是否已经好事将近?”
苏黎这才也看向笑声传来的方向,隐隐似乎能看见静好的身影,却只是冷笑一声:“二哥莫非以为,如今我尚有那份闲情逸致?”
出乎意料,苏墨却答道:“嗯,缓一缓,也好。”
苏墨回到府中时,溶月竟还在他园中,见她他便微笑起来:“真么还在这里?”
溶月起身服侍他坐下,轻笑道:“锦瑟虽不想让妾身陪伴,然而王爷既然吩咐了,我又怎么好久这样离去?”
苏墨握了握她的手,坐下来:“你几时若是不这么周全,我可怎么办?”
溶月笑着绕到他身后的位置,不轻不重的为他揉着肩:“这一路奔波回来,定是很辛苦?”
苏墨端起手边的茶抿了一口,有些烫,他微拧了拧眉,却又笑起来:“比不得你打理一个王府辛苦。”
溶月顿了顿,终究忍不住道:“王爷将锦瑟带回来,是……已经决定了什么吗?”
“依你看呢?”苏墨吹了眼眸吹着微烫的茶水,淡淡道。
溶月想了片刻,方道:“如今此时自然是棘手,可是早在从前,妾身便瞧出王爷待锦瑟不同了。”
苏墨闻言,缓缓放下了手上的茶杯:“你且说说,怎么个不同法?”
“大概……是喜欢?”溶月轻声道,“王爷待锦瑟的好,从来是与待别人不同的。可是虽然是不同,却又并未见得好到哪里去,可见王爷那份喜欢,也并没有厚重到哪里去。”
是与旁人不同的喜欢,可是,却又没有喜欢到哪里去。
这话着实有些前后矛盾,苏墨却淡淡微笑起来,轻叹了一声:“溶月啊——”
“王爷唤妾身有什么用?”溶月轻笑道,“眼下,还是先处理好安定侯的事。否则,一旦锦瑟被牵连其中,事情只怕就不妙了。”
苏墨还未开口,卧房门口却忽然就传来锦瑟轻淡的声音:“你回来了。”
他回头看时,却见锦瑟正立在门口,手扶着门框,仍是他离去前的那副神情,眸光幽幽的看着他。
溶月见状,便收回了为苏墨按肩的手,轻笑道:“那妾身先走了。”
苏墨点了点头,溶月又朝锦瑟笑了笑,这才离开了苏墨的园子。
不好惹的苏家(十二)
“过来。”苏墨这才朝锦瑟招了招手。
锦瑟仍旧穿着那身小厮的衣裳,走过去坐到他身边,一双眸子晶莹透彻,却是空空荡荡的模样:“你见着我爹爹了吗?”
苏墨微微摇了摇头,伸手抚上锦瑟的头:“锦瑟,你还记得你母亲吗?媲”
锦瑟一怔:“关我娘什么事?丫”
“你母亲没的时候,你才两岁?”苏墨不答,又道。
锦瑟望着他,点了点头。
苏墨便缓缓自袖中取出了先前在御书房得来的几封信,展开其中一封,放到锦瑟面前:“那你小时候,可曾见过这种文字?”
锦瑟接过来,只扫了一眼,便变了脸色。
“我见过的……”锦瑟低低道,“我确是见过的。”
苏墨见状,轻轻握住了她的手,低低道:“在哪里见过?”
锦瑟脸色微微有些泛白,凝眉细想:“好像是很小很小的时候,娘曾经给过我这些字看。”
“那你可认得上面写了什么?”
锦瑟摇了摇头:“不知道,那时我还太小,只是隐约有点印象。这些究竟是什么?”
苏墨顿了顿,方道:“那依文。”
“那……那依文?”锦瑟仍是不懂,“那与我爹爹有何关系?”
“当年先帝尚在之时,那依族因密谋造反的罪名被阖族诛杀,是因为传说,那依族人手中,流传着一本名唤‘天下志’的宝书,其间藏有一统天下的秘密。这无疑是对青越统治的威胁,所以当年先帝下令,凡那依族人,一丝血脉不留。”
锦瑟听他说着,明明还是摸不着头脑,脸色却愈见苍白。
“那依文既是那依族特有文字,那么,在那依族人一个不留之后,理应从这世上消失。”苏墨平静的说出了最重要的那句。
锦瑟只觉得脑中“轰”的一声,仿佛有什么倒塌了。
她猛地站起身来:“你是说,我娘——”
她说不出来,脸上一丝血色也无,只是看着他。
怎么会这样?她原本以为,父亲此次出事是因为苏黎的缘故,因此还一心想着若实在没有法子,她就去求苏黎。可是没想到,竟然与母亲的身世有关!
如果母亲是那依人,那当年带兵镇/压那依族的父亲,岂不是犯下了欺君大罪?而她自己,身上既然也流着那依人的血,那么是不是会与那依族人一般,同样难逃厄运?
这天夜里,下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雨,一直到天亮时分,锦瑟仍然能听到房外屋檐往下滴水的声音。
彻夜睁眼不眠,终于等到天亮,她才从床榻上坐起身来,拉开门走出去,发现园中空无一人。
虽然这里是苏墨的园子,他昨夜没有宿在这里,只留了她一个人在此。锦瑟自然知道他是为她好,可是想起昨日溶月说的那句话,嘴角却忍不住勾起了一丝冷笑。
虽则喜欢,然而那份喜欢,并没有厚重到哪里去。
她在屋檐下站了片刻,终于有侍女匆匆而来:“奴婢服侍姑娘梳洗。”
锦瑟忽然觉得有些奇怪。娘是那依人,便连二娘与三弟四弟都被牵连,更何况她这个与娘亲一脉相承的女儿?此时此际,她只怕早已成了被通缉的罪臣之女,可是苏墨却如此明目张胆的将她摆在府中,就不怕会出事吗?
“你知道我是谁吗?”锦瑟忽然问那侍女。
“奴婢不知道。”那侍女微笑将锦瑟引回屋中,为她解开了发,灵巧的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