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辗转破碎 第八十九章(1 / 2)
青春期时的中二少年多半会思考这样的几个问题:
我是谁?
我从哪儿来?
我要到哪儿去?
何净虽不中二,却也不能免俗,自诩不凡的他除了在惯例地探究人生本源之外还在想一个即将贯穿他一生的重要问题:
我究竟喜欢同性还是异性?
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何净的性向也不是突然确定的。他是在对自己产生了这样的疑虑后经过了至少半个月的求证推理才确定,哦,我就是不喜欢女的,我对她们没兴趣。
尚且在叛逆期的何净小小地兴奋了一把,因为这可能是除了他小学时没轻没重的打架外,他身上最离经叛道的事了。
然而李祺却没这样的大胆求设小心取证,他从见到张雎安的第一眼就知道,哦,我喜欢男的,我对他有兴趣。
这种直白和粗暴帮李祺省去了很多求证时的麻烦以及尴尬,对于一个基佬来说再好不过。
所以,毫不夸张的说,张雎安是他的窗前白月光心头朱砂痣,虽然他同时也是自己哥哥为数不过的一生挚友。
但正是这一层关系使他压抑了自己的内心,只在某些个青春混杂着情愫暴涨的夜晚里心里想着那个人,脑子混着手速一起迸发到情感的制高点。
下坠时又觉得自己肮脏,居然对自己哥哥的朋友有了这样的心思,继而是一阵无济于事的羞愧难当。
说实话,李祺从来不能把张雎安这样一个品学兼优气质卓然的人和他哥跟赵峰那样除了身娇肉贵再无可圈可点之处的人联系的一起,也没想过他俩那种说话做事大大咧咧的人会和张雎安这种一动一静一站一立都美的像笔尖沾满了水墨画成的兰草一样优雅的人玩到一起去。
他第一次见张雎安是在李祚在酒吧兼职的时候,那时候李祚还没什么名气,得到的资源不多,也没什么钱,只好四处走穴。
那天李祚去了个新场子,是个静吧,里面的客人都很安分,只是默默听着台上这个未来的巨星一首首唱着嘶哑的情歌,或付之一笑,或暗舐伤口。
只有张雎安不同。
他穿着校服跟赵峰并排坐在一起,明明唇角是好看地微笑着,却总让人觉得无悲无喜,一双淡漠的眸子仿佛流转着哀伤,眉毛似蹙非蹙,是真的把李祚的歌听到了灵魂里。
李祺就盯着他抿着酒杯的红唇,喉头滚了滚,咽下一口不安分的津液。
赵峰一贯心不在焉,远远的看到李祺,赶忙招呼他。
李祺过去坐在赵峰旁边,隔着人悄悄打量张雎安。
赵峰是个不识趣的,要了酒水单放在李祺面前,给他推荐果汁。
李祺刚好处于十四岁这个不上不下的尴尬年纪,为什么说尴尬呢?是因为只此一生,他只有在这个年龄段才会飞扬跋扈地想急于证明自己,倘若再大一点他便会礼貌地笑笑,拒绝赵峰的提议,倘若再小一点他便会顺从。
可是不巧。他跟个炮杖似的挑起眉,将门后代的影子在他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别把我当小孩子看!你朋友喝的什么我看着挺好看,给我点一杯一样的。”
下一秒,张雎安白皙的手端了杯子把那杯调和酒放在李祺面前,手指修长,左手小指关节处还有颗红痣。
李祺不解,张雎安对他笑笑,温柔地劝他:“不是把你当小孩子,而是这酒确实不好喝,你尝一口就知道了。”
李祺果然神使鬼差地喝了口,薄唇正正敷在张雎安之前的那个唇印上。
“马马虎虎吧。”李祺嘟囔,也不再叫嚣着非要同款了,把酒杯还回去,跟赵峰说,“我还是要杯橙汁吧。”
赵峰伸手叫来酒保,一幅任劳任怨。
李祺看了看张雎安身上的校服,笑道:“我跟我哥去了那么多场子,还是头一次见有穿校服来玩的?”
张雎安恬淡一笑:“实不相瞒,我今天没想着要过来,只是家里没人恰好没带家里钥匙,无奈之下就跟着过来了。”而后,后知后觉道,“你是李祚的弟弟?”
李祺笑笑,英俊的脸上稚气较少,却有着十成十的跋扈:“对,我叫李祺。你呢?”
“张雎安。弓长张,‘关关雎鸠’的雎,‘长安不见使人愁’的安。”张雎安背起诗词信手拈来,脸上始终带着不卑不亢和一点恰到好处的矜傲外露。只是不知道是每次介绍名字都会换不同的诗句还是固定搭配。
李祺不管个中是如何变换,只暗自腹诽直接说“长安的安”不就行了吗,非要绕一大长串,说来说去不都是一个字。
但不得不说,张雎安这文绉绉的文人墨客的酸样,真是看得他心里痒痒的。怪不得古时有那么多文武官宦结亲的例子,他这种还没上过战场只是有两代军人之血的兵家后人,居然看这种学究派看得热血沸腾。
还都往低处流。
李祺不自在地在吧台下变换了坐姿,幸亏这里灯光昏暗,没人注意得到他难堪的变化。
当晚他就在梦里与仅看了一眼就心倾神驰的张雎安结亲了,醒来又是激动又是窘迫。
偏偏李祚还来看似欣慰实则挖苦地看他笑话:“哟,我们家李祺要成为大人了!可喜可贺可喜可贺!来跟哥说说,昨晚上梦见的是哪位美人啊?”
真说了恐怕要吓死你!
李祺瞪他一眼,转身把自己的床单被褥睡衣睡裤都丢进了洗衣机。
李祚自讨了个没去,端着早饭就回屋里写谱子去了,直到中午才出来。
李祺也放学回到家,心理和身体的变化让他莫名烦躁不已,拎了两份牛肉粉给李祚凑活着续命。
李祚头脑风暴了一上午,少爷毛病在闻到汤底香气的时候通通变成了一缕烟飞走了,嗷呜着就扑过来开始吃饭,吃着吃着还跟李祺说:“对了,从今天晚上开始你雎安哥会来咱们家住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