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事成——(2 / 2)
她姜氏只是一个可怜的女人而已,生在名门望族,又年龄适配,定是要进宫去侍候皇上的。她像一块任人挑选宰割的肥肉,被当时的居高位者挑来拣去,一层又一层奇怪的问话,最后才呈上御前。
她从没有半点心机,到后来身居后位,享尽荣华富贵。她机关算尽,本就该是红颜祸水,遭人唾弃的。可到死那一刻,她念念不忘的,居然还是那位将她残忍弃置冷宫的先帝。
当日金銮殿中,白莫分明看见也听见了,姜氏根本吐不出清晰字句的口中,呜咽似的喊着先帝的名讳,眼里有不舍,还有依恋,独独没有半分责怪。其实当年她的阿纪早夭,若是有先帝常伴身侧,排解怨怼,也许就不至于遭梦魇缠身,鬼魅痴缠,更不至于疯癫终日。
先帝那可是整个家国之中最伟岸的男人,生死,权谋,富贵全都在他手掌翻覆之间。也许本就没有任何一个女子能抵挡他的温柔和偏爱,于是就如同迷了眼一般,忽视了他的薄情和冷漠。姜氏到底,也没什么错。
白莫笑笑,就如同她自己一样,只看到了穆凉身披战甲的威风,于是把他性格里的阴戾、睚眦必报全都刻意忽视了。
她怎么会猜不到,那刑部尚书是谁杀的。先前她百般折磨穆凉,那些恶心人的刑罚全是他出的,穆凉的眼神,一直都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了一般。
大概是穆凉近来装得过于乖顺了,所以她全忘了那阴仄的眼神。可白柏,算到底还是他的救命恩人,是不欠他什么的。
“皇姐,北边的战线拖得太长,我想借穆将军一用,皇姐意下如何?”白柏小心的措辞着,他也许久没见穆凉了,他倒是知道白莫在宫变之时与穆凉大吵一架,缘由倒是不知道,也许和他不听命令,射杀茜桃有关吧?
白莫的眼睫颤动了一下,避开军事不谈,声音带着几分寒意,“既然提到他了,那就请皇上赐我们一纸和离书吧。”
“为何?”白柏追问道。
他和茜桃是没什么交集的,但是平日皇姐偶尔也提到,也大概了解白莫与其私交不赖,可战事终究是刀枪无言的,她又与姜氏共同血脉,被敌人视若眼中钉也算是事出有因。这其间缘由赖谁都好,却总也不能全都怪在穆凉身上。
况且,他和皇姐也有错,整件事情的计划,也许早就告诉穆凉会更好。只是当时皇姐不愿让他知晓,他们又把姜氏的命弃之如同草芥,所以才一直瞒着,却不想平白害了些无辜的人。
说到底其实茜桃大抵算得上他和傅杞路上的一处阻挠,如今死了,可他也半分都高兴不起来,可事已至此,后悔也都是无用的。
白莫张开嘴,似乎是要震怒指责的,最后却只是摇了摇头,似乎拒绝继续再谈这个话题。“其实庞微不是多坏的人,原本我想着将金军部队囚在京中,待天/朝铁骑踏平金朝,便放他回去做个藩王,也是不赖的选择。”
白柏倒是觉得这样做便是放虎归山了,不过庞微已死,他是不必与皇姐争执这个的,于是就顺着她的话说了。只是不论说些什么,白莫总是心不在焉的样子,似乎在思索些什么别的,眼神都闪躲着。
可偏偏她又没有告辞的意思,甚至又多叨扰了一会儿,似乎是没有决定好有些话要不要说出口。思虑再三,临走前她还是说了些什么,声音放得极轻,好像生怕惊扰了谁似的。她说“有些私事作祟,我想在皇上身旁安插几个死士,不知皇上是否会介意?”
白柏似乎也是一愣,完全没有想到她有这样的打算。可她又草草的把缘由都概括为了私事,想必是有些难言之隐,或是懒得解释了。若是他要问,那皇姐定是要摇摇头,权当方才的无理要求不存在,或是叫他全都忘了。
瞧着白莫的目光不急切,似乎方才所言,也只是什么无关紧要的事罢了。
虽然白柏摸不到头脑,但安全问题,白柏倒是也并不担心,他皇姐一向待他甚好,如今更有意撒手朝政,他更不必百般防备。他的皇姐,定不会害了他的,于是他点点头,允了。
白莫又是坐在鱼缸前,一边喂鱼,一边仔细回忆着部署下去的所有细节,所有的要求全是借着死士传递出去,连庭院中的家丁都不甚了解,牵扯到的人物少得可怜,有都是些可以信任的家伙。几乎可以确认其间万无一失,只等着鱼儿慢慢咬钩。
眼看着天色都暗得不见人色,她把手里的鱼饵全撒了,拍拍衣裙上的残渣,起身要回房去了。她要做的事情倒是不急,总有等到那一天的,只是今日恐怕又是空等一天。
还没等进门,一个黑色的影子从房顶屋檐,轻巧的落在她身后,声音是从面巾背后发出来的,有些闷,又有点虚。
但是那句话倒还算是清晰,“殿下,事成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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