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情劫（1 / 2）

素还真泡茶的样子使谈无欲想起了少时情景，那时候的素还真和现在的素还真别无二致。温柔的眉眼，如雪般的长发，精致的莲冠，还有他那特有的漂亮眉毛。

“你还是你，吾却已经不再年少。”

“非也，在素某眼中无欲你一直都是我的小师弟，永远是少年模样。”素还真将茶汤放在谈无欲面前。

谈无欲把玩着手上的茶盏，盏中有仙鹤花纹，那杯底仙鹤被茶汤一浸，便好似飞在了茶汤之上。琉璃仙境不愧为仙境之名，不仅景色宜人，连泡茶用的器具都如此精致，正是如此好山好水，养出了素还真这朵清香白莲。

“以前都没发觉你的琉璃仙境这么好。”

素还真轻笑：“哈，那就今后再慢慢发觉，慢慢感受吧。”

对坐的两人都明白，谈无欲没有多远的以后了。

谈无欲抚摸着茶盏，笑了：“好啊。”

他抬头去看素还真的眼睛：“我有些觉得冷。”

“那素某去备碳火。”

“不用。”谈无欲道：“你抱着我就好。”

明明是夏天，身处温暖如春的琉璃仙境，竟会觉得冷。素还真抱着怀中的人，将他冰凉的骨节分明的手紧紧握着，谈无欲本就不胖，此回更是瘦了不少，瘦得素还真用力抱紧怕他疼，抱得松些又怕他冷。

谈无欲靠在素还真怀中，他身上有好闻的莲香。

“素还真，我想起来了。”他往素还真怀里又钻了钻：“在我捏碎万年果的当下。”

他前世的记忆与素还真的一魂一魄封存在了那小小的果子中，现在他全想起来了。

“我很后悔，你辗转红尘百年寻我，我却辜负了你。”谈无欲搂着素还真的腰，他想永远陷在素还真怀中，当他还只是一株不能动的万年果时，每日最高兴的时刻就是见到素还真。

他还记得那时初见，清香白莲一席白衣，衣袂上同样以银线绣有白莲，面若冠玉，拂尘轻扬。

他想，这就是仙人吧。他若好好修炼，将来是否能与这位仙者同坐论道，并肩而行呢？

后来素还真将它移植玉波池畔，日日用灵气所注的无根水浇灌，又遇菩萨点化，才可早了一千年化人形。在初生的懵懂中，与素还真一起度的是最美的时光。

原来自己竟然如此深爱着他，原来自己竟然在久远之前就已经爱上了他，百年、千年、历经万年不变。

如今这份爱意也快走到了尽头，他还会有来世吗？谈无欲想，还是不要有来世了吧，入了轮回他又会将素还真忘记，他一次次的遗忘；一次次的拒绝；一次次的死别对素还真来说太残忍了。

可他就是这样的，嘴硬、倔强，不到最后时刻绝不承认，正如那万年果一样，外表坚硬无比，可心确柔软易碎。素还真这个人啊，真是完美的抓住了他的弱点，能从心的最深处，将他击溃。

“凡人的生命短暂如朝露，你我都太过执着了。”

素还真打断了他的话：“别再胡言乱语，我们的日子还长。”

“哈，多长？”谈无欲抚摸着素还真的脸颊：“玉波池畔相对千年，浇灌之恩，已经够长了；以魂养果，红尘寻觅百年之情已经够长了。素还真，吾谈无欲此生得你所爱无悔了。”

“我将你的魂元还你，你不可再做傻事。”谈无欲很喜欢素还真的眉眼，他还是果子的时候曾想自己化作人形会是什么模样，若是有素还真一样温柔的眼睛就好了，只可惜他是谈无欲，上挑凛冽的凤目与他才是绝配。

他又道：“我此回来已经决定了，素还真，我爱你，我想跟你在一起。虽不能偕老，但愿能珍惜当下。待我今生路尽，你千万不可再相寻，你早已得证大道，舍去情根，今后便不用再受天雷击顶之劫，你素还真的骨头是有多硬？真不怕被雷劈成灰粉？”

素还真指尖触着谈无欲的白发，听他说话，谈无欲的声音没了以往的清亮，他说话的声音很轻很慢，甚至强忍着哽咽。让素还真忍不住落泪，仙家无泪，太上忘情，他甚少流泪，可记忆中他的眼泪都是为谈无欲而流，他素还真无法忘情。

素还真能忘得了谈无欲，那他就不是素还真了。

他没有当场反驳，只是流着泪点头道：“不要多想，我陪着你。”

“我还有想去的地方。”谈无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