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Ghost（9）（1 / 2）
这艘船叫做“寒鸦号”，是一艘漂亮的商船。利连撒尔一边和船长握手，一边想他到时候千万不要把船开到天上去。
空气中溢满了海水的咸味、鱼虾的腥味和肥料的味道，从这里往磷火海岸的反方向看，码头上充满了热闹的人气，到处都是商贩和水手，冒出的烟雾中混杂着酒精和烤肉的气息。
这里是一个较小的港口，蓝港有差不多一百个左右不同规模的港口，最大的日均货物吞吐量几乎可以有四十万吨，是名副其实的世界商贸中心。
船员在主甲板上开完会后便回到了自己的岗位，利连撒尔按着栏杆，努力掩饰自己不能在这艘颠簸的大船上站稳的事实。
“这艘船配备有火炮，都是从厄冈进口的。”克里斯说，他在一堆穿着夹克和帆布长裤的水手中间，还是一身规规矩矩的西装：“有时候我们的商船会面临海盗和掠夺者的威胁，所以水手们也都有丰富的作战经验。”
“火器？”
利连撒尔挑眉：“看来这个故事线的科技设定很有趣。”
克里斯微笑了一下：“矮人从来不喜欢魔法，但是他们却用双手创造了另一种奇迹，比如空中之城阿卡迪亚，说起来阿卡迪亚会四天后降落在蓝港……”
“克！里！斯！！你是不是把我才买的魔法药剂拿走了！”
一声尖叫打断了克里斯，随机一个东西窜了出来，没人注意到他是从哪儿来的，似乎就这样凭空出现，像枚炮弹一样直接把克里斯撞倒在地上。
开始利连撒尔以为那是只过分巨大的兔子，或者是会说话的魔法兔子，但很快他看清楚了，那是一个有着苍白皮肤的青年。
他跪坐在克里斯身上，正努力地在对方身上摸来摸去，一头黑色的长发随意扎在脑后，一直垂到腰际，格外引人注意的还有那双血红的眼睛，睫毛长得过分。
最最最重要的是——他没穿裤子，身上只松松垮垮拢着一件很明显不属于他的衬衣。
『兴奋，沾沾自喜。』
“嗯……”
利连撒尔眨了眨眼，当他感到困扰时他就会露出这样的微笑。
我是应该装作什么都没看见、还是打声招呼？
“哈！找到了！”
他从克里斯的西装口袋里掏出一个精致的水晶瓶，得意扬扬地大笑，尖尖的犬齿露出了一点，他立刻跳了起来：“再见啦克里斯，我会在我的新诗里……”
他还沉浸在兴奋中，一转身，就和还没来得及避开的利连撒尔的目光撞上了。
利连撒尔：“……早上好？”
“啊啊啊啊啊！！！！”
他本来就苍白的脸色瞬间更为煞白，瞪大眼睛，就像被踩着尾巴的猫一样，用训练有素的男高音尖叫起来，他轻盈地往后跳跃，立刻躲到克里斯的身后。
“见鬼啦！”他揪着克里斯的衣领，哆哆嗦嗦地说：“你看你看你看他他他他——”
克里斯揉着额头，冷着脸把人从身上拽下来，又脱下风衣，罩在他头上：“下次，您再不穿衣服出门我就会开始用银锁了。”
“重点不是我，是他啊——他他他！”
“他是杰基尔先生——您这样太过失礼了，而且很不雅观。”
克里斯一边把人拉出来，一边握着他的肩膀避免对方再次逃跑：“他不是终焉之主。”
对方转而紧紧抱住桅杆，半天后才战战兢兢地看向利连撒尔，红色的眼睛使劲眨了眨。
“你的头发……”他犹豫着伸出手，指了指利连撒尔：“不是短发。”
“是的。”
利连撒尔用温和的语调回答，生怕稍微大声就会把这个兔子一样的家伙吓得跳进海里。
他愣了一下，咀嚼着这个回答，片刻后情绪突然明显地低落，他垂着眼睛，喃喃着：“对，你们很不一样……完全不一样，你好，杰基尔先生，我是以诺。”
以诺勉强露出笑容，和利连撒尔握手——他的手就像死者一样冰冷。
“终焉之主。”
利连撒尔突然说，以诺像被这个名字刺痛了一样猛地抬起头，瞪大眼睛看着他。利连撒尔对上以诺的目光，微微一笑：“我从没听过这个名字，这代表什么？”
“我并不想提起他。”
以诺干巴巴地说：“可以说，那个人是一场瘟疫，或者是现世的死神，每个人都在诅咒他，让他尽快死去，我曾经……与他相识，他和你一样，都有着银子一样的发色和眼瞳，他是那个时代唯一的亡灵法师，他就是个该死的骗子，他永远不会……”
以诺低下头，用手遮住眼睛，克里斯上前轻轻抱住他，在他耳边耳语了什么，又抬起头：“抱歉，杰基尔先生，他的情绪经常起伏不定，请让我先安顿好他。”
利连撒尔自然没有任何异议，他看着克里斯温柔地抱起以诺，快步走向休息室。以诺看了利连撒尔一眼，很快又撇开头。
『悲伤——难以遏制的悲伤。』
水手开始准备起锚，向磷火海岸驶去，代表蓝港的蓝色旗帜在桅杆上飘扬，索具被风吹着，发出轻微的声响。
乌鸦似乎并不太喜欢海上的风浪，利连撒尔伸手捋着它的羽毛。“他似乎有什么话想说。”
“那个家伙是吸血鬼。”银弦说：“我闻到了那种独特的臭味——而且他很危险。”
利连撒尔若有所思，抬起头看他：“是吗……银弦你知道终焉之主是谁吗？”
银弦的脸色一瞬间阴沉下来，这头龙平常即使是不高兴，也不会露出这种表情。
“他？”
银弦缓慢地翕动嘴唇，牙齿咬合在一起，他突然伸手，捏住利连撒尔的下颌，死死盯着他，那双钴蓝的眼睛里似乎燃烧着火焰：“就像那个吸血鬼所说，他是死神，是瘟疫，你一辈子都不会想见到他的。”
『难以描述的情绪——夹杂着愤怒、暴虐和……哀伤。』
银弦松开手，撂下这句话就头也不回地离开甲板，利连撒尔把被风吹乱的头发按住，摸着下巴咕哝：“阴晴不定。”
抛开这个小意外，航行意外地顺利。
中途没有遇见任何亡灵，似乎阳光的存在对这些黑暗生物起到了驱散的作用，利连撒尔也逐渐习惯了身处一艘船上的感觉——你要和这艘船的颠簸一起起伏，并且适当移动脚步，才不会至于跌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