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1 / 2）

“我们之间确实有点渊源，但不算太深。前尘往事，你不要知道的为好。那黄犬，那湖，你最好都躲开。我不知道你要在这里留多久，但劝你还是早点离开。那鬼生前就穷凶极恶，死了百年不到就成了厉鬼，怨气滔天，我勉勉强强才能压制住他。但是……说实话，今晚被那符一伤……

“我可能，就护不住你了。

“沦落成水鬼，我猜你也不想。我见过……见过其他的水鬼，那水鬼原来是个小道童，因为贪玩被拉下水当了替身。本性善良的就更要受尽万般折磨……我见他一点一点沦落，道心难守，痛苦至极。幸好……”

幸好怎么样，明渊声音发紧，没有继续往下说了。

曲一乐喉结动了几下才按捺住自己发问的欲望。

“我得走了。”明渊轻声道。

曲一乐心想明渊在这里待久也不好，便“好”地应声，正要摸黑去把那大门打开，就被明渊拉住了。

“三更都还没过呢，你猜这屋外会不会有什么东西，就等你露出什么破绽？”

“可是门上面挂着面镜子。我听说这样是辟邪化煞的。”

“这小破镜你还真指望它能有用啊！”对方讪笑。

曲一乐觉得脸上好不容易褪下去的热度又一次窜了上来，其实话说完他就意识到自己这是班门弄斧，但被对方点破还是觉得有些尴尬：“那应该怎么做？”

“我原身是鱼，想必你也猜到了。鱼嘛，遇水则活。你拿个脸盆，倒点清水，我化回原形休息一会，黎明时分，我就会离开。”

曲一乐听到他轻笑，接着说道：“当然我不会让你外婆发觉的，一切会变回原样的，放心。”

曲一乐把“我守着你”这句话咽回肚子。对明渊点点头，又突然想到那么黑，明渊会不会没看见他的动作，正要出声说好，那边明渊就催促起来。曲一乐于是拿了晚上洗脸的搪瓷脸盆，到厨房给他倒了满满一盆清水。

刚把搪瓷盆端到地上，就看到有银光一现，一条体型修长、尾鳍如羽的银色大鱼蓦地腾在空中，顺着曲一乐缓缓绕上几圈，拖曳出几条极细又极亮的弧线，而后这银鱼如星星一般轻盈地落入水中，顺时针游过一圈，勾出轮满月来，才吐人言：“你挑的这个花纹倒是很显富贵嘛……”

曲一乐的惊艳感因为这句话一下就去了大半：“你不喜欢这个？我去换一个。”

“不用，我还没有做过什么花中富贵鱼，偶尔尝试一次也挺好的。”

曲一乐感到心尖微微发痒。他抛下一个钩子：“可按你的本事，你明明就可以离开这里，在这世间恣意享乐的。”

海咸河淡，天高地远，渺渺一鳞隐于滚滚万里红尘，要多么逍遥自在就有多么逍遥自在。可明渊为什么要囿于这个犄角旮旯，和这些个魑魅魍魉为邻，累死累活殚精竭虑呢？

“……”

“我只听过地缚灵会被困在一个地方，可是你原身是鱼，顺水而下自然就可以离开这里。为什么还要在这里和那水鬼斗呢？你明明、没有必要。”

银鱼在清水里游出一弧弯月来：“是没必要。但我留在这里就是有理由的，而我并不想告诉你，不要费心试探了。”

曲一乐听得有些头脑发热，正要辩驳：“我——！”

那银鱼猛地一摆尾巴，水花溅起，直接把曲一乐的裤脚给泼湿。

被这凉水一泼，曲一乐一惊，发觉自己过于冒犯，闭嘴不再说话。那银鱼也不再游动，曲一乐跟木杆一样立在一边，气氛有点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