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4 章(1 / 2)
这边柳子君刚刚安稳一些, 正院却出事了, 老夫人用剪刀自戕身亡, 傅安珍嘶声大哭,辛妈妈面色平静:“老夫人年事已高, 不想死在路上或千里之外,遗命孙小姐和我押她的灵柩回濮南。
四千多里路披枷带锁到苦寒边陲,六十多岁的老夫人知道自己熬不过去, 干脆早死免得儿孙看着她一点点疲累虚弱而死, 那才是折磨。
“娘!”傅博渊爬起来就往前冲,被附近两个御林军扑上来压住。他像受困的猛兽死命挣扎,眼看压制不住左边御林军一胳膊肘猛顶他后背。
急火攻心加上冲击,傅博渊一口鲜血喷出。
“爹!”傅晟辛惊叫一声扑过去,却被御林军一脚踢翻, 三省冲过来要以身相护, 段金珠也拖着柔弱身子去护丈夫儿子。
院里哭的闹的成一团,御林军拉出鞘内半截钢刀明晃晃震慑:“都不许乱动”
跟着段金珠乱忙的孙秀绒顾不上多想, 把身上包袱砸过去,比麻袋还粗的腰身向御林军凶狠冲过去:“不许你伤小姐!”
钢刀出鞘鲜血留了一地。
温热的血液流到段金珠手边:“秀绒!”柳子君第一次见段金珠爆发, 就像失去母鸡的鸡崽竭声叽喳。
“安静!不想活了!”
“唰”钢刀个个出鞘。
傅博渊死死抱住段金珠:“阿珠, 别看。”散乱的发髻流血的嘴角。
院里乱糟糟有被驱赶的帮工, 有被捆走等待发卖的下人。柳子君在御林军押解下轻轻走到傅晟辛身边, 把包袱递给他一个:“照顾好爹娘准备走吧。”
“秀绒!秀绒!”段金珠涕泪纵横不停挣扎。
柳子君闭上眼, 傅晟辛接过包袱面如死灰:“爹娘咱们该启程了。”
心疼又能如何。
“上枷”一声令下, 准备好的御林军拿着木枷上来, 这是有规定的,傅博渊段金珠枷脖子,傅晟辛柳子君枷手。
小两口背着包袱搀着傅博渊夫妻,在御林军推搡下离开乱糟糟的傅府。傅府外早已挤满看热闹的人,有人幸灾乐祸指指点点,也有人受过恩惠的故意大声:“傅大人是好官啊。”
“就是”
“就是”
单论处理政务,傅博渊确实兢兢业业,在范围内公正严明称得上好官。
走到城门口几个押解差役已经等着交接手续,御林军只负责查抄不负责押解。这边交接好公文,那边四个人身上都套上囚衣。
一声“起解”三个差役提着水火棍,牵引四个人前行。果然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不过一两个时辰变化天翻地覆。
四月的阳光并不滚烫,可是明晃晃晒久了,人间四月天也能变成酷刑。不过走出去五六里,段金珠顶着木枷开始摇摇晃晃,柳子君双手稳稳扶着:“娘,再忍忍前边五六里有长亭。”
傅博渊脸色煞白回头看,可惜他刚经丧母之痛又吐了血,自己五内俱焚也是硬撑,更何况他的木枷更重,时间久了也是如石盘样沉沉压在肩上浑身还烧疼。
“珠儿”抱歉怜惜。
段金珠露出一个虚弱惨白的笑容:“我没事”
差役训斥:“赶紧走说什么废话,这才开始前边还有四千多里。”
柳子君抿唇托着段金珠臂膀,给她减少了一点木枷压力。她出来的急穿的是室内软鞋,鞋底很轻软在室内走几步很舒服,可这疙疙瘩瘩土路不一会儿就让她脚底痛苦不堪。走的久了就仿佛赤脚踩在鹅卵石上,每一下都疼到骨头里。
因为手枷肩上的包袱没法换到另一个肩膀,越压越沉勒的她锁骨疼。走了一会儿手臂越来越沉托不住段金珠,柳子君放下手掩饰着松动松动,默默换到另一边托起段金珠臂膀。
走在前边扶着傅博渊的傅晟辛,停下脚步走到柳子君身边伸手把她背上包袱拉过头顶换了一个肩膀。
柳子君对他笑笑,也抬手帮他把包袱换个肩膀,两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段金珠停下喘气,笑容有着看破生死的慈和欣慰:“你们小两口能互相扶持,娘就是死了也能瞑目。”
“娘!你乱说什么。”傅晟辛大急。
“阿珠”傅博渊回头满目悲哀。
柳子君浅笑安慰:“娘不用丧气,不过就是走路而已,刚开始难受走上七八成十天就习惯了。”
“哎呦,还是少夫人有见识。”一个差役不知善意恶意的笑道。
柳子君垂眸不语,傅晟辛嘴唇动了动也记得一家老小正在难中,忍着气去扶傅博渊。
果然城外十里有凉亭,还有几家散落的小摊。柳子君见几个差役并没有歇脚的意思,忍着痛成一片的脚快走几步:“几位差役大哥,我爹娘走的打晃能不能容他们歇一会。再者接下来三个月都要麻烦诸位,不知能不能让我们请诸位一份茶点。”
“还是少夫人懂事”又是那个不知善恶的差役,略微油腻的回答。
傅晟辛放开他爹,快步过来挡在柳子君面前笑道:“诸位请。”
答话的差役轻蔑的斜一眼原来的贵公子,哼着挑了一家铺子:“老李头我来了捡好的上,等我吃完再包上二斤牛肉我们兄弟晚上喝酒。”
“哎,这不是吴爷吗”
柳子君看着三个差役进了酒摊,心里一沉她还以为有二十来两银子就够了,没想到那个姓吴的这样狠。
傅晟辛看柳子君忧虑悄悄拽了拽她,扶着爹娘到旁边一家茶寮角落坐下:“店家来四碗粗茶。”
等摊主端上茶,悄声给柳子君介绍:“这些人靠搜刮犯人发财,这一上来就是下马威。”
也就是说想舒服就得有孝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