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1 / 2）
第七十章
录影棚外的吸烟处是个小房间, 拐过这个房间就是紧急通道，温庭筠就坐在紧急通道的楼梯台阶上在发呆，真的发呆, 脑袋空空的, 膝盖并拢双手抱着肩膀，下巴搭在胳膊上，望着水泥地，瞳孔不聚焦，就是看着地上, 发呆。
会到这里来是李弘基带她来的，午餐时间，全场休息一小时吃饭，温庭筠就是在休息的时候被李弘基堵到的，紧接着就被带到这里来了，因为这里通常都没人, 适合说点不方便让别人听的话，明明是电视台结果艺人比职员熟也挺奇妙的。
两位已经分手的前男女朋友事实上没什么好说的，李弘基带温庭筠来的时候很理直气壮, 等门关了, 他反倒有点不知道要说什么。温庭筠更没什么说的, 两人沉默半天, 李弘基以一句就算分手了也没必要躲他, 做不了朋友也不是非做敌人这种诡异的疑似和好的论调说了点有的没的，温庭筠始终没什么反应。
这个状态的温庭筠李弘基很熟悉, 要是之前他可能会哄可能会逗，反正不会让温庭筠就这么沉默下去。可现在他没兴趣哄，逗好像也很奇怪，温庭筠沉默的时间一长，李弘基就放弃了，拉门出去当没来过。
紧急通道只要温庭筠一个人了，她就坐在上楼的台阶上发呆，也不知道坐了多久，门口脚步声响了又停停了又响，她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胳膊都发麻，手机响起，金泰浩打来的。
电话接起来金泰浩那边出了个小问题，经纪公司非常荣幸能和他们合作，问题在于经纪公司无敌贫穷，穷到什么地步呢，穷到经纪人说他们真的非常、非常、非常～想要合作，但是真的有心无力没钱支付团队的费用，如果可以，只是如果，如果可以的话，他们愿意让出所有的予节目分成。
节目分成是什么？就是节目上线之后播出平台广告费用的分成。爱豆团综有广告费？播出平台好的话自然就有，比如sbs播什么都有广告。不在sbs播出呢？那就很难说了。
这种话在金泰浩听起来跟开玩笑一样，想要他们干活还不给钱的开玩笑。尤其是对方并不是个无名的经纪公司，史上最长寿的女团就是他们家出来的，没钱？不想花才是真的！
不过这不重要，金泰浩打电话来也不是说这个的，这家不行就换一家出道团多的是，说这个只是为天底下居然有人等着馅饼天将这件事吐个槽。他打电话来要说的是beast那边找他，说是他们回归了，问最近方不方便节目上线，最好在一个礼拜内。
温庭筠让他先挂，打了个电话给刘永泰的助理，电话通了跟对方说她有个节目要上，之前和刘永泰说过了，问对方这几天有什么时间段合适，助理直接说没问题，说他会整理好问温庭筠是发公司邮箱还是发到新的邮箱里，温庭筠先问他有没有金泰浩电话，听他说有跟助理说直接联系金泰浩，等那边确定之后挂了电话再打给金泰浩，让他处理后续，这个不用再找她了。
金泰浩说行，准备挂电话的时候犹豫了一下“你怎么了吗，声音好像不太对。”
“这些事你以后找打电话给你的人，处理不了再找我。”
“好，我知道了。”
“挂了。”
“是。”
咬着鳗鱼饭的金贤浩看金泰浩拿着手机表情有点奇怪，问他怎么了。午餐时间两人就约出来吃个饭，小饭馆随便吃点，都还要回去工作的。
金泰浩合上翻盖机对金贤浩晃晃“和温庭筠打电话感觉怪怪的，像是被老板吩咐事情，还没做好的那种。”
“她本来就是你老板，你现在是她的fd。”金贤浩笑他“该不会现在还没摆清楚自己的位置吧。”
自己位置摆没摆正的金泰浩说不好，他比较好奇“你不打算摆正位置么，温庭筠要和金丹珍合作了，你就不想说说你之前说的，你被她压的翻不了身是什么意思？”
“你才被压的翻不了身。”金贤浩白了他一眼，犹豫了几秒，还是说了“不是你想的那么严重的事情，我估计那女人都不记得我了。”
事情真不是什么大事，金贤浩这个d是半路出家，电视台内部调职，他也是上面有人的人，调职自然是空降兵和温庭筠很类似，去的也是协同制作，更巧的是当时节目主作家就是金丹珍。不太一样的是，他真的是去混日子的，更不一样的是，他去混两期就被金丹珍踢出来了。
当时上头有人的金贤浩对d什么的还不熟悉，对这个行当兴趣也不大，就图一个轻松才调职的，但傲慢这东西他是常年在线的。被人赶出来这么丢脸的事情金贤浩果断不能忍，转头就带着‘上面有人’的身份去找金丹珍麻烦了，光速被金丹珍教做人，教训的他差点离职。万幸上面有人，进了人歌，此后老实到现在，当然也有人歌真的很轻松的原因。
“协同制作这个词的意思是金丹珍教我的，那女人就是个脑残我告诉你，碰到节目相关的事情一切都要给她绕道，偏偏护着她的人多，你还弄不动她，烦的要死。”
饭桌上的金贤浩对金丹珍很是看不上眼，紧急通道里打电话给李美善问她和金丹珍矛盾的温庭筠，却听到这位看似很好说话，其实很冷漠的姐姐少有的夸人，槽虽然也吐，但夸更多。
“金丹珍是野路子出身，剧本怎么写都是在摄制组磨出来的，我们那个年代没什么真正有名的作家，进不了学校就是自学。她拿着制作公司的助学贷款上学的，家里太穷助学金没教学费给家人治病了，为这个差点被制作公司告了，你也知道，助学贷款么，只能用于学费和基础的生活费。”
“后来和听说是给制作公司签了卖身契，相当于一辈子给公司打白工。我认识她的时候，她穷的偷道具，就是节目里玩游戏剩下的一些什么泡沫垫、铁环之类的，偷去卖钱。我和她打架就是因为她误拿了我们组的道具，当时我是小作家么，东西丢了我也倒霉。我亲眼看见她拿的，她非说没有，当时就打了一架，年纪小么。”
李美善带着青春就算再傻逼也很有意思的笑声“要是现在我肯定就知道大家都不容易，那时候哪知道，光生气她偷东西还不承认了。但是要说什么矛盾，我们没什么矛盾，那次之后我们就没见过，好像是她调组了，大概是面子上过不去吧。”
“你听到的矛盾就这个，流言这东西都是越穿越夸张，还有说我们抢男人的，无聊。三人成虎我告诉你，其实根本没什么事情。还有说王不见王的，瞎扯，大家跟的组都不一样，怎么见面，乱讲。”
不久前才听了一堆乱讲和瞎扯的温庭筠，想着金丹珍的那句‘工作理念不和’问李美善“姐姐觉得她工作能力怎么样？”
“顶级作家，没得说。对作家来说，走到她那一步就是站在金字塔顶，制作团队绝对的一言堂。说起来她跟林亨泽有点像，都是霸道不合群的，她在圈内的名声比你老师还糟糕，林亨泽碰到不喜欢顶多是不搭理，她会直接踢出团队，作家为王这个词在她身上表现的淋漓尽致。”
李美善想到什么，电话里笑的很开心“与其说她跟我有矛盾不如说她跟你老师有矛盾，我和你老师还没合作的时候，他们两差点有机会合作。结果闹的双方都很不愉快，他们都太霸道，金丹珍要一切听她的，林亨泽你也知道，他是咬死了d才能坐王座的人。”
“不过他们两有一点很像，都是把自己的节目当一切，其他都得绕道的人。你跟她合作开始可能不适应，但时间长了会觉得很轻松，她会把一切都安排好，d在她那里就是多个剪辑功能的摄像。”
饭店里的金泰浩听金贤浩吐槽了半天，也觉得和林亨泽有点像，但他一点都不觉得跟这样的作家合作轻松，反倒觉得很烦，倒是很惊讶金贤浩不喜欢“能什么都不干不是你最喜欢的么。”
“谁告诉你什么都不干的，那女人根本看不得人闲着，你要是让她看到你闲着，就跟要杀了她一样，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都让你去，恨不得你就是个作家连本子都给她写了。”林亨泽气的饭都不想吃“她眼里只分两种人，能做事的和废物，我就是个废物。”
同楼梯间的温庭筠打电话的作家说法美化很多“金丹珍是直率的人，我们这个圈子这种人凤毛菱角，你做错了她会直接告诉你，话说的不好听，但不会藏着掖着，讨厌就是讨厌。她得罪的人多就是因为这点，当面说人坏话情商堪忧，但圈内作家没出过败绩的目前就她一个。”
这样相反的答案还很多，金贤浩告诉金泰浩，金丹珍很斤斤计较小气的无敌了“组里有公关费，那钱本来就是拿来花的，她不行，刷法人卡？别想！谁想聚餐谁掏钱，恨不得聚餐就aa，简直有病！又不是她的钱！我看她就因为有分成，想把公关费找理由吞了！”
李美善告诉温庭筠，金丹珍很守老规矩“聚餐都是公关费出你知道吧，这是这两年才冒头的规矩，早年综艺穷的吓死人，别说聚餐了，一起吃盒饭都是大家凑钱，我们真的是一腔热血拍节目。这个规矩现在还守着应该没几个了，说是说是台里的钱，跟我们没什么关系，但公关费本质上是拿出去公关的，花在刀口上请放通委的人才叫公关。”
金贤浩对着金泰浩吐槽，金丹珍身心都不正常“老女人乱的你根本想象不到，我这么能玩好歹还有底线，那女人男女通杀，擦干净嘴就不认账，恶心的要死！”
李美善给温庭筠讲“听说好像是性向有点问题，但我们这行这也不是什么缺点，外面的人对女人成功都带有色眼镜，也是有病我跟你说，谈个恋爱你情我愿的事情。”
戴着丑化滤镜的金贤浩把金丹珍踩在泥地里，对温庭筠打算要跟她合作这件事非常蛋疼。戴着美化滤镜的李美善把金丹珍捧上天，听说温庭筠想要和对方合作很支持，顺便抱怨两句难道她们孩子不好么。
只听到丑化滤镜的金泰浩幸灾乐祸说金贤浩要倒霉了，只听到美化滤镜的温庭筠挂了电话继续发呆，姿势都不带变的，过了一会儿又一个电话进来，是洪胜成说想请她吃饭，她婉拒了，说有事直接找金泰浩，他们的事情金泰浩对接。
挂了电话没多久，铃音又响起，温庭筠反射性看了眼手机，黑屏，顺着声音仰头，声音已经消失了，过来半天，楼上磨磨蹭蹭走下来一个人，尴尬的看着她，温庭筠仰头看了他一会儿，扭头下巴往胳膊上一搭发呆去了。
李胜基手足无措的站在台阶上，不知道要怎么办，他是纯粹倒霉，经纪人说上楼拿饭，结果忘记带节目派发的临时餐券，他就打算去送餐券。休息时上楼人多，电梯人满了，他打算走紧急通道上楼的，食堂在楼上，结果楼上的楼道门口堆了一堆垃圾，想开门得把垃圾都挪开，就打算放弃回去等电梯，结果李弘基和温庭筠进来说了一堆分不分手的话。
男方是歌谣界后辈没什么，女方是不熟悉的d就很难搞，说完温庭筠又一直不走，楼道安安静静的李胜基也不知道温庭筠是不是在哭，还是啥啥的，只能憋屈的躲在上面不敢动，这下他倒是想要搬垃圾了，动静过大搬不了了。
后来温庭筠接连不断的电话倒是让李胜基知道这位d不是在哭，但他更找不到机会下去了，感觉像是故意不走的啊！只能这么不尴不尬的蹲着，结果等着等着等到他没打电话给经纪人，经纪人电话打过来了，这都发现了，也躲不了，只能下来。
下来发现自己躲了半天的事情人家根本不在意，尴尬的要死也就他一人尴尬，小心翼翼的踮着脚尖下楼，怕皮鞋的后跟发出响声。下到离温庭筠坐的地方还有两节台阶的时候，侧身贴在栏杆边，跟做贼一样，下的更小心就怕碰到她，一直没动静的温庭筠突然出声吓的他一脚踩空差点摔倒，连忙抓住栏杆站稳。
温庭筠抬头对上一张后怕的脸有些疑惑，她那么可怕吗？
脚后跟落在地上的李胜基抓着栏杆先道歉说对不起，再问她刚才说来什么，他没听清。
“只是好奇，学生代表怎么会想要当歌手。”
“额…从小就喜欢。”
“从小就喜欢啊…”
“？？？”
温庭筠又回到发呆状态，李胜基却不知道能不能走，d也没给答案，可一直站着是不是也不太好，居高临下什么的，脑袋左右转了转默默的离温庭筠矮两个台阶坐下了，等着d给个准话能不能走，还是要继续问问题。
李胜基对温庭筠不熟，见过几次喝过一次人超多的开工酒就是所有的接触。印象是背景很深厚的d，以及长的挺漂亮的。背景深厚不用谈，台里都传遍了，漂亮也不用谈，看脸就行。
温庭筠对李胜基倒是挺熟的，书面上的熟，组里有他全部的资料，c不走人设这回事，但是当初敲定李胜基当c时所有的资料都在，为了熟悉两个c，她看姜虎栋和他的档案。
这位挺神奇的，读书读到学生会长，又上了名牌大学，谁承想当了歌手。不是说歌手有什么问题，只是按照正常的发展李胜基的路线常规是往社会精英而不是往艺人的方向走的。韩国其实有点看不上艺人，有点早年戏子的意思，这些年好多了，但跟社会精英还是不一样的。
接触下来对真人的印象是没印象，对方就是正常的艺人。能拿出来当优点的大概是很有礼貌，不过艺人对着她都是很有礼貌，有些还过于谦卑，所以这点也不算什么优点了。
温庭筠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起来问这个，大概是他刚好在，她又刚好好奇“怎么知道自己喜不喜欢，有多喜欢？”
李胜基一下想歪了，以为她问的是感情，之前还有个分手的事情呢，为了防止说错话，决定按照事业的方向走，安全点“小时候唱歌的男孩子会比较吸引女生，大了就发现我很擅长这件事，就觉得很喜欢，不是有句话是越擅长越喜欢么。”
温庭筠依旧瞳孔不聚焦的虚看着地面“越擅长越喜欢啊，那要怎么发现是擅长还是喜欢呢？”
“这个…”李胜基有些懵“做起来不费力就是擅长吧，学习很费力，唱歌不费力。”说完又觉得不对“也不是说唱歌就不用学，只是我没怎么认真学的时候就被很多人夸唱歌很好听，夸的多了就觉得我搞不好有天赋，然后就觉得我擅长这件事。”
“不是因为喜欢而擅长的么？因为喜欢才有热情，因为热爱才回去学习，因为学习所以擅长。”温庭筠问。
李胜基思考了一下，还是弄不懂她到底想说什么，就依旧把话题拉到安全的范围里说“喜欢很难判断吧，有人能轻易的找到喜欢的事情，有人就是找不着。我比较相信因为擅长所以喜欢，有回报的事情总比没回报的事情容易坚持，擅长就是越坚持越擅长，越擅长越喜欢。”
温庭筠‘呵’了一声，像是笑又不像，弄的李胜基觉得更奇怪了，却看到温庭筠转头对他笑了，清浅柔软的笑容，笑着说“谢谢。”
快速眨了眨眼睛的李胜基被她的笑晃了下眼睛，慢半拍才开口“不用谢。”
莫名其妙开始的对话结束的也很莫名其妙，温庭筠起身走了，李胜基倒是坐了一会儿才起来，拉门准备出去的时候扭头又看了看之前有个姑娘坐过的那个位置，突然觉得有点搞笑，笑着扭头，开门关门，结束这场奇妙的偶遇。
紧急通道的门关了。
摄影棚的门从未关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