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2 / 2）

“小非，我很想你。”

洛非猛然瞪大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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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怀念我们一起拼搏的日子，”高午放开他，眼眸中流露出一丝哀伤，好像之前展现在洛非背后那些压抑的欲望，克制的冲动都在一瞬间被完美地隐藏起来，“如果可以，我很希望可以和你一起打到退役。”

洛非心中刚冒出头的怀疑和不安几乎是刹那间就蒸发不见。他看向高午，这个陪他走过人生中最艰难时光的人，曾经他们熟悉得仿佛灵魂交融，一个眼神都能明白彼此的心意，如今面对面站着都能感受到两人之间不厚却真实存在的隔阂。

是那样真挚的情谊，是那样相依为命的岁月。

怎么能不难过。

洛非听见自己的声音，仿佛喑哑着颤动的琴弦：“我也很想你，高午。”

“你是我遇见过最好的打野，没有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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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最后的行程在一番对话中决定下来。

高午：“小非，你平常和朋友出去玩都去哪？”

洛非：“实不相瞒，我来上海之后朋友就是队友，我们通常不出门在基地打游戏。”

高午：“……来上海之前呢？”

洛非：“……那是很久以前了，我才16，正是对游戏最疯狂的时候。”

高午：“……”

洛非一字一句为这趟行程钉上钉子：“我的朋友们也是。”

话已至此，高午只能问出最后一句话：“你带身份证了吗？”

“自从我成年以后，身份证就一直随身携带——不为别的，就为未成年时偷偷摸摸上网的事争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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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明星走在街上被认出来的几率是百分之六十，那么在网吧里职业选手被认出来的几率几乎是百分之百。

好不容易拜托了过分热情的网管，签名合照一样不落还被强行塞了两瓶可乐才被放走。两人几乎是逃也似的到了机子前，开机上号。

“欢迎54号机艾欧尼亚最强王者登录游戏。”

“欢迎55号机艾欧尼亚最强王者登录游戏。”

洛非低头戴耳机，如坐针毡，好久没来网吧几乎都要忘了这个通报规则。高午倒是落落大方，用他的话来说就是退役选手遍地都是，过气打野不必牵挂，能认出他来的估计没几个。

洛非调整好机子，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你打得那么好，成绩也亮眼，玩联盟的记得你的肯定不少，”说罢自己也觉得这个安慰委实苍白无力，慌不择路地转移话题道，“你还是王者啊？”

高午熟练地开了局自定义调设置，闻言笑道：“我有打定级赛，有时间也会玩两把。不过状态下滑肯定是免不了的，待会还要靠非神带我啦。”

他说的轻松，洛非却知道事实肯定比他想象的还要沉重。

“你很忙吧，”洛非想起重逢时饭桌上高午半开玩笑地说自己继承了家业，一个公司会有多少业务？一直打职业的人突然回去接手，要学习的必然不少，这种情况下玩游戏肯定不会是休闲放松，而是一种牺牲和痛苦，“为什么还要……”

“因为喜欢，”高午淡淡地说，“这个游戏。”还有你。

忙吗？当然很忙。家里的老头子像是生怕他反悔一样迫不及待地将所有事务都丢给他，他白天上课，晚上处理报告，忙的脚不沾地，两三天不眠不休也是家常便饭。可即便如此他依然会上号玩游戏，为了保持手感和段位，为了不让自己忘记曾经作为职业选手所学到的东西，为了——有朝一日与洛非相逢，哪怕是在虚拟的游戏中

于是哪怕一天到晚忙的头晕眼花时间只够开一把游戏，自己仍然会选择打。仿佛只要段位和他一样，就能欺骗自己还在LG的基地里与那人并肩作战，被全副身心的信赖着，纵使离开却还有着站在他身边的资格。

每一次寻找对局都满怀期待，满心热切地期待某一块屏幕后面坐着的是自己熟悉的那个人。可天意弄人，半年来，自己从未在一场对局中碰上洛非。他不信命，若是命运真的要自己和洛非分开，那就干脆毁灭中途所有障碍。

无人知道他站在体育馆等待洛非出来时的忐忑和不安，也无人知道他看见方墨时陡然上升的敌意和嫉妒——还有巨大的惶恐。他嫉妒他站在洛非身边，毫无知觉却理所当然地夺走本属于他的位置和信任。

不再打游戏的高午，状态下滑的打野，和正值当打之年的洛非，巅峰输出的中单。

怎么看都不能相提并论了吧。

可即便如此，那颗已经沉寂许久的心在看到一步步走出的少年时依然疯狂地跳动起来，血液喧嚣着逆流而上，鼓噪着的喜悦仿佛要将他溺毙。如同一幅黑白的画卷突然有了色彩，随着少年看过来的眼神被赋予灵魂。

在那一刻他的心彻底向洛非臣服，原来少年时的动心，真的一瞬就是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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