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1 / 2）
“我可以坐你对面吗？”
萧冉有些意外，没想到能在这里碰见单烟。
“坐吧，”他心情好的时候向来乐意扮演一个宽容大方的前辈，甚至懒得想对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要喝点什么吗？”
单烟看了眼萧冉面前几乎没动的玛奇朵，要了一杯美式拿铁。
萧冉笑容不变。
咖啡很快就做好了，老板亲自送了过来。单烟接过，低声说了句谢谢，随后默不作声地将美式拿铁推到萧冉手边，又将那杯玛奇朵端到自己面前。
萧冉脸上的笑有些挂不住，他挑挑眉：“那杯我喝过了。”
单烟抿了一口：“嗯。”似乎觉得自己的话太少会不礼貌，又补充道，“我不介意。”
萧冉不是那种会说出“你不介意我介意”的人，他对游戏以外的一切都漠然得可以，何况他连这人对着他的海报撸都接受了，这些更不会放在心上。于是萧冉摆了个你随意的手势，心想反正都是自己付钱，便心安理得地享受起醇香的拿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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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烟并不是一个好的聊天对象，尤其在两人其实并不熟的情况下。两个人沉默着相对而坐气氛无比尴尬，萧冉只想赶紧喝完咖啡离开这。
“这里要拆迁了。”单烟突然蹦出一句。
萧冉捏着杯柄，骨瓷的杯底碰到托盘发出清脆的叮叮声：“……是吗。”
他神情有些怔忪：“是做不下去了吗？”
单烟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这里是老城区，没什么人来，老板准备下个月关店搬到别的地方重新开始。”
“这样啊，”萧冉注视着桌面，没有问会搬到哪里，只点点头，“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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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什么呢？
明明一点都不好。
萧冉记起来自己高中时约着同学一起回初中见见老师，两人兴高采烈地走在路上，还买了一堆水果礼物，气喘吁吁地提到校门口，才望见铁门后尘土漫天的断壁残垣。
保安室里还有人，老爷子拿着把蒲扇探出头来。
哟，这不是那谁吗？我记得你！你小子天天翻墙上树的！泼猴一个！跑起来我们几个老胳膊老腿都追不上！
同学摸着脑袋笑。
来看望老师啊，唉，晚咯，这片学校要拆啦，新校区建在市中心，离重点高中就一条街！老气派了！老师们都在那边教书呢……
礼物最后送给了热情的老爷子，老人家笑得合不拢嘴，拉着他们的手夸他们是好孩子，上了高中还记得回来看老师，临走时还叮嘱他们不要忘了新校区在哪。
萧冉没去新校区。
他就在离新校区只隔一条街的高中里，无数次路过，却从来没想着要进去看一眼。有次远远望过去，于栏杆的缝隙中看见红白的教学楼和宽敞的跑道，与记忆里灰褐色的小楼截然不同，再回想起昔日老师们的音容笑貌，便觉得骤然陌生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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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不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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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依旧没什么交流，只是气氛骤然缓和了很多，萧冉也不那么急着想走了。再多看一会这里的景色吧，可能以后就看不到了，他这样跟自己解释。于是哪怕坐在对面的人又小心翼翼地提起自己的手伤，萧冉也能平缓温和地回答他。
“你的手……”单烟抬起头，神情揣测，似乎在寻找措辞，“现在怎么样了？”
萧冉的手搁在桌面上，没有绷带的束缚，自然而然地蜷缩着，五指修长，骨节分明，衬着一旁的骨瓷仿佛名家手下的油画。
“还要休养个把月，”萧冉伸展五指，漫不经心道，“这一个月我不能打游戏，你要找别人双排了。”
单烟摇摇头：“这个号只跟你双排，这是我答应过你的。”
萧冉皱眉，刚想说什么时候答应过这些乱七八糟的，脑海中却突然闪过一些久远得已经定位不了具体时间的画面。那些画面模糊朦胧，背景都是一大片一大片的空白，画中的人好像站在虚空，于是无论是泪水还是欢笑，皆是一目了然。
萧冉对上单烟掩藏着期待的目光，话哽在喉咙，一时无言。
“随你。”他有些狼狈地低头，不知是因为过去而狼狈，还是因为对面的人而慌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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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灯初上，萧冉终于喝完了一整杯咖啡，涓滴不剩。
萧冉拒绝了掏出钱包的单烟，示意他先走，单烟静静地望着他不动，目光里有很多东西，最后还是放弃了争执，推开玻璃门走了出去。
风铃在夜晚摇动沉眠的微风。
萧冉去了柜台。
播放完的歌单又重新滚动起来，朴春的声音再次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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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ulldown
让我坠入
??? ? ?? ?? ? ???
无穷无尽的深深黑暗之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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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头也不抬：“一杯美式拿铁……咦，是你啊。”
“您还记得我啊，”萧冉笑起来，“好久不见了。”
老板继续低头擦他的玻璃杯，做旧的吊灯昏黄柔和，萧冉几乎能听见光落在晶莹剔透的高脚杯上叮得一声响。
“那可不是，”老板哼了一声，半嘲讽半认真道，“出名了，搬家了，消费得起更好的地方，谁还会回来呢？换我，我也不回来。”
“时间、距离、感情、利益……太多东西能把人和人分开了，”老板摇摇头，“至少我记得你后来爱喝拿铁了，别太伤心。”
萧冉知道他在说自己和花火，犹豫良久还是问出口：“您新店开在哪里？”
老板这才看了他一眼：“小单跟你说的吧。”
“嗯。”
“那孩子……也是个十头牛拉不回来的主，”老板停下了手里的活，仔细思索起来，给了个日期，“大概是这个时候吧，嗯，店里快打烊了，我在外面挂上了牌子，人还在里面忙活，只是没有上锁。他突然敲门，吓了我一跳。”
“去年的冬天是真的冷啊，冷的人鼻子耳朵都要掉了，”老板开始整理东西，他把伏特加一瓶瓶拿下来看了看，又挑挑拣拣地放上去，“他只穿了一件旧夹克，一条牛仔裤，冷的整个人直颤，说话都不利索。”
萧冉突然想起来成年后的单烟第一次出现在他面前的样子。寒冬腊月，也是这样一幅单薄的打扮。当时自己还感慨年轻人火力旺不怕冻，现在才恍惚记起了他冻得僵白的脸颊。
“他不像是能消费得起一杯咖啡的样子，但我还是让他进来了，那一刻我觉得自己简直一身圣父的光辉，”老板拿起萧冉放在柜台上的杯子，放进流理台，“他点了一杯焦糖玛奇朵，然后偷偷往里面放了两块方糖——其实我看到了，但没有阻止。”
“他让我想到你，一举一动都是。不是那种自然而然的相像，而是刻意的模仿，就像学大人的小孩子，因为仰慕所以千方百计想要变成同一副模样，很拙劣，也很用心。”老板叹了口气，“他掏出来的钱并不足以支付，事实上那是我两年前的价格——但我没有说，后来我也一直以那个价格给他咖啡，只是后来他偶然间看到别人拿上来的单子，那一次的结算就将之前所有亏欠的钱全部还了回来。”
老板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倏尔有些无奈道：“其实他跟你一点也不像。”
音响里的歌还在放，歌手的声音渐渐上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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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hoh ??? ??
若是感到郁闷
Ohoh ??? ? ?? ???
不知不觉间
?? ?? ???
再次徘徊着寻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