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evil’s playground(1 / 2)
这天下午, 我们又继续挑河泥。
自从早上看到了兽人之后, 我总是觉得浑身不舒服。到了下午, 这些兽人铲着铲着竟然越来越靠近我们这些学生。
“太没规矩了!”
我听到队伍里有一女生恨恨唾弃道:“它们怎么有胆子到人前来,按照《特殊人类管理法规》它们是不允许接近人类的小孩的。”
随着她的话语声, 众人都是冷冷地鄙夷那一群生物。
过一会儿就有调皮的小男孩朝干活的兽人扔石头, 扔下第一块后, 其他的男生受此鼓舞, 仿佛是一个有趣的游戏,追赶在兽人之后用石头去扔。
人类的孩子们用石头去砸那些兽人,直到他们被赶跑了, 孩子们犹如打了胜仗回来一般。
勒森巴就在我旁边, 因而我很快就发现他的表现与他人不同——他暗暗攥紧拳头,双目赤红。
我有些吃惊,“你怎么了?喂,你这样可不对劲啊。”
“我不对劲?他们才不对劲!”勒森巴激动地冲我叫了起来,“都是一样的智慧生物,说好了的享有一样的权利!他们与人类一样是平等的生物!”
我还没说话, 边上就有人嘲讽起来:“读书读傻了吧?对,是的, 那些话都是写在教科书上、考纲上、报纸上, 可野兽就是野兽,它们哪里算得上人?它们会有意识吗?会有思维吗?没有思维的, 算得上什么人。上面订这些规则也不过是为了政治正确, 这小子还真当回事了。”
周围人都嘲笑了起来。
“陆, 那你呢?”勒森巴有些歇斯底里的问我:“你是怎么想的?”
我有点骑虎难下,又是在人前,况且这些人说的话虽然不好听,却是事实。我没和兽人们近距离接触过,实在无法对它们进行判断。
我的犹豫让勒森巴明白了答案,他怒气冲冲地甩开我往外跑。
被他这样一搅合,我也有些不自在了。
勒森巴一跑就不见踪影,后两个小时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儿,有人过来巡视的时候我还要代为遮掩。
心想他这次欠我人情欠得大了,又为刚才的对话尴尬。实话实说,我也不喜欢长相丑陋的兽人,但这样主动去欺负它们,觉得还是有些过了。
我不知道自己承不承认泛灵论,即万物有灵的思想,但我却觉得以人为尊去鄙夷生物圈里的其他生灵也同样不好。这就像两个极端,无论走哪一边都是错误的。
但现在重要的是把勒森巴找回来,我心里也觉得,这小子胆子未免太大了一些,他就不怕算作旷工?也实在任性了点。
心说我真是难得做桩好事,勒森巴这回欠我人情欠大了。
等下午劳动结束,我去他跑入的那片林子找他,叫着他的名字,然而毫无反应。
担心着,这小子可别真的摔哪条沟里出意外了吧。
这么找着人,竟穿过了这片林子,又是一片河堤,似乎有人站在水中。
站?
这里的河水湍急,又宽又深,可不像之前我们劳作的那段只是浅浅的水洼,容易出事故,所以并不用来给学生们模拟劳动。
我惊讶地走了过去,更令我惊讶的是,站在河水之中如履平地的还是一个熟人,贝利娅。
她卷起工作衣的裤脚,少女白皙的小腿,赤脚踩在河面上,不由让我想起了《莎乐美》中侍卫对王女美貌的爱慕,其中有一个修饰,足如白鸽。
少年时初看这部作品是冲着里面据说有七重纱舞(理解为古代脱衣舞也行)去的。这部作品里有着少年最初对性的憧憬,借回这本书的男生自己没看上两眼,书却在男生中流转开来,几乎所有人都直接翻到了书中描写七重纱段落的插图来看。
我们未成年的书平时很“健康”,这样只是轻纱裹体的油画半露一只乳房就能叫我们兴奋半天。
想起了那本书,想起了那个修饰,我不由脸红。又想我怎么能用《圣经》中的恶女来想贝利娅,但还是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少女白嫩的足。
我真下流。
贝利娅转过身,看到了我,旋即露出个笑来,“陆,你怎么来这里了?”
她珊瑚红色的头发被河水微微打湿,劳作多日,皮肤也有点晒黑,此时不像古代油画里的希腊女仙了,却更有种活力。
我回答道:“我是来找勒森巴的。”
贝利娅歪了歪头,头发跟着一起侧动,别有一番可爱。
“我陪你一起去找吧。”
她走在河面上,真如河中女仙。
我不免赞叹。
“那是我的能力啊。”她说道。
“啊?不是和大地和土有关吗?”
“道理是一样的,其实都是做同一种想象,只要你想象水表面的密度就如土一样,其实很容易做到的。”
她虽这么解释,我却摇了摇头,“饶了我吧,我最讨厌这种需要想象的东西了。”
她掩唇而笑,声音清脆。
“从我,是进入悲惨之城的道路;
从我,是进入永恒的痛苦的道路;
从我,是走进永劫的人群的道路。”
她白皙的足划开河面的水花,若涟漪轻吻,念诗的语句,一时带着少女无法背负的宏大感。
“这是莎士比亚?”我问道。
贝利娅笑着摇头,“是《神曲》,进入地狱之门前的话。”
我有些莫名,她不喜欢莎士比亚了,改而喜欢但丁了吗?
“看来你是相信一神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