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别(二)(1 / 2)
苏鱼扭头就狠狠咬住拎着自己手臂的人,立刻被狠狠踹了一脚,撞在石墙上。
罗伊从旁边窜出来,一头撞过去,马上扯得离地了,婷婷一边哭一边跌跌撞撞跑过来,照顾婷婷的奶娘终于寻了过来,在门口捂着脸跺脚:“别伤了大小姐,别伤了大小姐!”
罗伊一边挣扎一边嚎:“快跑!快跑!从洞口出去!”苏鱼捂住胸口,眼前发黑,崇夭悬起来,身上光芒闪烁,面前冲过来的身形被映上来,家仆的动作一滞,身体不听使唤的下坠。
婷婷哭出声来:“小鱼哥哥别走!我不许你走!”她突然意识到,或许有些事情再也不一样了。
苏鱼回头看了一眼,罗伊还被捞着,奋力挣扎:“苏小鱼,你快跑啊,我有我爹在,你快跑!”
苏鱼抬头望了望光芒越来越微弱的崇夭,捂住胸口咳嗽了一声,喉间一团腥涩,他强咽下去,唤了一声:“崇夭!走!”
崇夭像个弹簧一样弹回来,隐到了他的脑后。苏鱼穿过旧门沿着墙边跑,撞到了好几个不明所以的仆从,然后拨开荒草钻了出去。
一墙之隔,是乞丐野户簇居的地方,有人满脸漆黑疯疯癫癫地哼唱,有人靠在墙边等死。苏鱼狼狈地挤进去爬了几步,捂着胸口跪了下去,有个乞丐撇了一眼衣衫不整的他,探了口气,用块破布把他盖上了。崇夭窜出来大喊:“这里没死呢!”
别人又听不到你的声音,苏鱼又轻笑了一声,突然间泪水崩溃。
当年流犯迁到叶城,只能在城外搭草棚,那时陈外一役,他就是这样被盖着毯子在漫漫黄沙之中被埋了一夜。
他被抛弃了,又被抛弃了,沙海连天,无处容身。
崇夭飘在他的耳旁。前世的楚随瑜就是这样,哭起来毫无声息,偶尔有极轻的呜咽声。它用完了积存的力气,连苏鱼都听不到它的声音了,只能沉默地飘在一旁。
苏鱼哭累了,把衣服拉好,挡住后颈那个流犯的烙痕,头发放下来,揉了揉脸,裹住破布,突然站了起来。
“崇夭,我现在,想让一个人死。帮帮我,之后我就配合你,去找那个沧海弟子。”
崇夭闪了微弱的光,表示同意,在一旁围着他转,跟着他穿过高低不平的街道,来到茶楼前的饼摊。
罗宅的管家罗宽正绕着茶楼转圈,卖饼郎那扇紧紧锁着的门被打开了,房内空无一人。或者说,没有活人。
一具焦尸躺在床上,皮肉发黑,衣物聚在。
那个传言里用一个饼换到的宝贝不知所踪,跟着他一起卖饼的婆娘也不见人影。月白色衣衫的少年正用一个银勺小心翼翼从塌上收集着黑色的粉末,罗家老爷——叶城的城主正带着那副惯常皮笑肉不笑的嘴脸。
胆大的人从门外向里张望,又飞快地缩回去。议论纷纷。
苏鱼裹着破布,逐渐冷静下来。
“你……”他欲言又止。
崇夭终于能细声说话了,声音有些嘤嘤。
“你什么你,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还没动手你怎么凭空诬陷……”它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你是想杀的是这个人?”崇夭震惊了。
“你想杀的是他?为什么?难道不是在匈奴劫掠时下令紧闭城门的罗城主吗?”
仿佛是感到了什么,罗大人隔着木格窗向外望来,罗宅的管家出现在苏鱼身后,一把掀开他披在身上的破布:“是你这个恶毒的东西干得吧,当年就不该心软,流放犯能生出什么好东西来。”他掐住苏鱼的双臂,高高举起,“现在,该一了百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