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失(1 / 2)
沈珍儿一只手虚撑在坐垫上,身子随着轿身一颠一颠的上下起伏着。这大概是她记忆中自己第一次坐轿子,或许在那段遗失掉的岁月里,她曾无数次享受过远比坐轿子更前呼后拥的尊崇,不过那毕竟只是一段刚被揭开的过去,没有记忆,也意味着没有留恋。
轿外,有马蹄声“哒哒”的响着。她轻轻掀开轿帘,灼灼的烈日刺得她微眯了下眼。轿前,正午的日头下,赵霁一人一马,走在前面,而长生似乎另有任务,不知何时已不见了踪影。赵霁身着藏青色长袍,发髻高高的竖着,一如初见时那般,像极了个谦谦君子,可精实的腿肚,挺拔的背影,又无不透露出马上人锐利的锋芒。
脑子里不由得浮现出在殿中初次拜见时的情景。当时,他竭问她鸳鸯宝镜的由来,而她只是个贪图小钱来王府做工的小厨娘。当日他眸中燃起的期许和失望深深的印在她脑海里,而那次从火场逃出,他撩起她濡湿的发帘,那目光,分明是在探寻什么。
如今她才明白,是在找玉甄的影子。
那个曾让她在山洞里吃醋失意,在无数次午夜轮回之际,嫉妒得想要发疯的女人,竟然是她自己。
她嘴上涌起一丝自嘲的笑意,抿了下唇,只觉得口中涩涩。
轿子脚程很慢,待行至王府附近小巷已经日过中天。透过轿帘,遥遥看到瑞王府那块鎏金牌匾时,沈珍儿忽然想起赵霁还在禁足之中,犹豫片刻,还是忍不住呐呐的喊了句,“王爷。”
一听见她的呼喊,赵霁立刻调转马头,行至轿子前,目光不小心跟她对上,又有些急急避开,露出些窘色。
沈珍儿轻声道,“王爷尚在禁足之中,从偏门进府方能不被人抓到把柄。”
赵霁听了,心知她担忧自己的安危,唇角间浮现出淡淡的笑意,可很快又收敛成一种自如的傲然,“无妨。”
大门口,王福已经等在门口,旁边还立着先前安排给沈珍儿的丫鬟,翠竹。他不停的用袖子擦着额角,一见王爷从马上下来,急忙上去禀报,“王爷,知府郑大景已在偏厅等候多时。”
赵霁神色如常,见沈珍儿被翠竹搀着下了轿,目光在她有些苍白的脸上停留了几秒,才堪堪移开,“天气炎热,记得给清心阁送些冰块。”
王福一愣,又连忙应声吩咐下去。
偏殿里,郑大景坐在梨木雕花椅上品茶,袖兜里还揣着那块写着瑞字的腰牌。他来之前已经禀报过太子,此事,断要让瑞王给个交代。
先前早有眼线禀报瑞王私自出府一事,方才大门口的马蹄声更是让他笃定,瑞王简直没把圣上放在眼里。
饶是心中鄙夷,在见到赵霁穿过画廊走进偏殿时,他还是露出行走官场多年惯常的假笑,“下官参加瑞王殿下。”
赵霁径直在正中间坐下,“免礼。”
他端起一盏茶,用盖子轻轻拨弄了下浮动的茶梗,淡淡道,“不知郑大人来我府中有何要事?”
郑大景毕竟只是个芝麻大的地方官,赵霁就算再怎么不受宠,也是个皇子,不由得语气谦卑道,“下官后宅近日有贼人闯入,下人在失窃的房中,捡到了这个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