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1 / 2)
高三那年,我和同宿舍的女生闹了点矛盾,于是租了学校空置的教师宿舍一个人住,恰好和李先生住在同一个楼层,我们之间的来往就更频繁了。
那年国庆长假,我被确诊为重度抑郁,回到学校以后,整天以泪洗面,觉得人生一片灰暗,一点希望也看不见,渐渐学会了用酒精和烟草来麻痹自己缓解痛苦,晚上睡不着就拎着两瓶酒到宿舍的天台上坐着,一直坐到天亮。
在我的认知里,生病应该是一件很私人的事,能够自己挨过去,就绝对不能麻烦任何人,况且,这次我遇到的不是什么小感冒,也不是受了欺负或者挨了批评那么简单,不可能因为跟人倾诉一下,得到一个安慰的拥抱就能缓解的,所以,我干脆连李先生也瞒着了。
有天晚上,我喝得醉醺醺的,蹲在天台的角落里哭,突然接到李先生的电话,他刚和室友吃完夜宵,给我带了碗我喜欢的牛肉粉。
我心里一团乱,怕他听见我在哭,更怕他发现我背着他“堕落了”,急急挂了电话,他又发短信来催:我放你窗台上了,快点回来啊,汤都要干了。
我呆呆地坐了一会儿,拎着两个空酒瓶从天台下来,李先生立刻从走廊另一头的屋子里探出半个脑袋,四目相对间,我窘得手足无措,不想让他看见我手里的瓶子,连忙开门进去,连窗台上的牛肉粉也忘了拿。
李先生也不知道发什么神经,穿着睡衣就冲过来敲门:“你搞什么鬼啊?快开门。”
我吓了一跳,生怕他吵到隔壁的老师,冲进房间把酒瓶甩到床底下,又灌了大半杯水漱口,然后把门开了一条缝,在缝里跟他说话:“你来干嘛?我要睡了。”
他端起那碗牛肉粉递过来,满脸不解地盯着我:“我还想问你呢,你躲着我干嘛?做什么亏心事了?吃的也不要了。”
我硬着头皮接过塑料袋,门又打开了一点,这家伙居然一脚踏了进来,吓得我差点心肌梗塞,死命把他往外推:“三更半夜孤男寡女的你想干嘛?”
这种做法太不妥,很快他也反应过来了,讪讪地退出去,答非所问:“你喝酒了?”然后凑过来深吸一口气,拔高了嗓门,“你居然偷偷喝酒!”
我一手挡着门,一手端着粉,想对他做个噤声的动作,却连一根多余的手指都腾不出来,情急之下就踢了他一脚:“你小声点!”
李先生当时的表情特别好笑,像极了那个“你居然打我”的表情包,有点吃惊,又有点委屈,两只眼睛瞪得老大,好半天才回过神,气呼呼地趿着拖鞋回自己屋子,把门关得震天响。
那是我记忆里为数不多被李先生甩脸色的时刻,在那之前,他不管对别人如何嗤之以鼻,对我却很体贴,哪怕我偶尔牛脾气上来了对他口不择言,他也从来没有真的跟我生气,相处了那么久,我们甚至连一次正儿八经的架都没吵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