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与花妖（1 / 2）

接下来一切就如同谢景行知道的那样。

因太子虽未被废，却被囚禁在此，今生不得出。是以太子身边的人不多，再加上苏瑾之的暗中安排，让顾凝之换了身份进入太子府中。

当时还在位的先皇或许知道这件事，但没有任何动作，他保留了太子的名号，却再也不让人禀报太子的任何消息。

于是世人皆知顾行之死在苏瑾之手下，而苏瑾之以为他救下了顾行之，并将顾行之送到了太子身边。

苏瑾之再不敢见顾行之一面，临别之际也只在马车外说了一句:“行之，从此一生不得自由，你真的要去吗？”

此时的苏瑾之刚到弱冠之龄，并没有日后那般沉稳。

顾凝之没有说话。

他不是他的兄长顾行之，自然也无法替他应答。

苏瑾之等了许久没有等到回答，却仿佛知道了顾行之的答案，慢慢远去。

顾凝之走进了太子府中，成为了一名不起眼的下人。

直接被安排到太子身边自是不妥，他只能先从杂役做起，想办法来到太子身边。

这一天并没有等很久。

一月后，顾凝之被安插到太子房中。

他推开门，发现自己竟有些踧踖。

房里并无人侍奉，只有太子独自一人躺在床上，双目轻阖，似在休憩。

他面色苍白，身形孤弱，却难掩贵气。

听到声音，他的眼睫颤了颤，缓缓睁开了双眼，向这边看来。

太子双目已眇，此时睁着眼茫然地看着他这边。

眼眸琉璃透彻，就好像他依然能看见一样。

顾凝之被吓了一跳，发现太子是真的看不见后，轻声说道:“殿下，我来了。”

他没有说他是谁。虽然应承了兄长，要替兄长的名，却还是说不出“我是顾行之”这样的话。

显然太子不认得他的声音，脸上现出迷惑的神情。

顾凝之接着说道:“山河不改，此心仍在。殿下，你还记得这个约定吗？”

这是顾行之和谢宁微约定过的话语。

太子点了点头，许是因为经了变故，有些冷淡:“好。”

说出这话后，他反应过来自己太过疏离，又放柔了声音，说道:“你来了就好，行之。”

他看不见，便向顾凝之伸出手来。

顾凝之走上前去。

他握住那只手，触之温润，心中有些许不自在。

太子并不是要起身，只是为了确认他的存在，摸了一会儿又放下。

顾凝之手心起了细密的汗，被风一吹，竟有些冷。

他一看，窗户大开，外间阴云密布，像是将要下雨。

他恐太子受凉，便起身去关窗。

顾凝之这才发现窗前有一盆花，往外看去，庭院中也有一株花。虽然外面的花洁白如雪，煞是好看。顾凝之却觉得眼前这盆花小小的一朵更好看。

花如琉璃，中心无蕊。

顾凝之小心地捧起这盆花，想将它挪到室内，以免被风雨侵蚀。

太子听见了声音，说道:“莫要动那花。”

顾凝之解释道:“天云欲雨。”

太子道:“这花并不怕雨，是你以前送给我的，你怎么倒是忘了。”

顾凝之笑道:“虽不怕雨，我却不忍它受冻，殿下也是如此，莫要受凉了。”

太子便也笑了，任顾凝之将花盆移下，然后关上窗户，将风雨挡在窗外。

顾凝之与太子的相处就如君子之交，淡如水，在外人面前更是疏离。

顾凝之疑心太子是发现自己并非兄长了，太子却什么也没有说，只偶尔会说道一些与顾行之之间的往事。

“我曾说过，要与你一同挽乱世倾颓，如今却做不到了。”太子如此感叹道。

他早已看出这个王朝行将腐朽，早年拖着病体不愿理会世事，后来遇见了欲挽天下倾颓的顾行之。

他便想他做明君，顾行之做良臣，到最后却是一场空。

谢宁微与顾行之之间究竟是断袖之情，还是知己之义，已无人得知了。

不想见太子露出这样哀伤的神色，顾凝之便与他说起了小时的趣事。

谢宁微与顾行之相识在少年时，并不知彼此幼时的经历。

因此顾凝之抹去他在山中的痕迹，只挑出一些不会出错的事讲。

假作兄长的顾凝之显出了属于少年的活泼。

太子见了，脸上飞快闪过一丝笑意，又很快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