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 / 1)
双脚再次落地的时候,万红庵已然是被掳到了一间斗室当中。他眼观四面,只见斗室内光线不甚明亮,无窗,只从破损的桃木门处**几束微弱的光;空气也异常浑浊,混杂着木料生霉的味道;四壁徒然,只留几张高几矮杌,应当是间被闲置已久的厢房。
借着昏暗的光线,万红庵勉强辨识着眼前人的面孔,仿佛还带点青涩稚嫩,是个少年郎的样貌。但那双手臂却是孔武有力,将他放下后竟又斜斜地扑过来想钳制住他。
万红庵惊惶得舌头打结,话也不会说了,尖声躲着少年的挟缠。他看得见那少年脸上泛着异样的潮红,神色恍惚,身上已经起了一层细密的汗,竟然又腥又粘腻。久在风月场中混迹,万红庵自然知晓,这是被人落药了。
还是极烈的药,细细端详下,万红庵不禁打了一个冷颤,断不敢想落到少年手里会是甚么模样。
就这么你追我躲地绕着房间过了几个回合,万红庵有些气喘,却还暗自庆幸能招架这许久。这少年仿佛是不耐了,直接一扫面前的几案凳椅,将万红庵扑倒在地,年轻却扎实的身板紧紧压制住他,仅凭一只手便把他双臂锁在了胸前,任他如何使力都仿佛铁箍一般挣脱不得。他方才知晓,先前那几回合不过是猫儿逗鼠,刻意戏耍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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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瞅少年面露苦痛狰狞的神色,万红庵眼底闪过一丝无措,转瞬而逝。他七手八脚整拢好身上凌乱的衣衫,脱兔似的奔往门口,跌跌撞撞、惶若奔命。
待手终于触到门栓,只等把那两扇木门拉开,一个猛子便可重扎进自由天地,万红庵却忽然犹豫,鬼使神差地扭头回望了一眼。
少年并未起身追来,他维持着那个痛苦的面貌和姿势,脸色潮红,嘴唇却已经泛白,外衣都已经被汗浸透。
此般药物发作之刚猛,效力之毒烈,万红庵再清楚不过。先不谈那药发时的煎熬难捱,更甚若**不能及时疏解,使得药性开散,则可造成无穷后患。轻者腠理开泄,损及肾脏;重者急火攻心,径侵心脉,暴毙猝亡。
万红庵绞紧了手指,这里离外头只有一步,就只差那一步。迈开步来,便是从阴晦黯淡到光明万丈,从穷途末路到柳暗花明,然则,亦是牵动着一个人的性命攸关。他踌躇不定,心间好一番天人交战,胶着万分。
不一时,似是想到了甚么。一段朦胧的,在大寒天里独自夜行、无枝可依的记忆将他包裹,彼时似乎也有个弱小的躯体倒将在地上等着人施以援手,苦痛难捱。记忆中的影子与地上蜷曲的少年相交叠,一股肆虐的寒意流贯心房。
伫立良久,万红庵缓缓收回那只跨出去的脚,单薄的身躯显露些颓然松垮,似是认命的转身朝屋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