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死而生（1 / 2）

凌珩定定地看了萧焯好一阵, 方带着难以置信地表情开口：“雍谍？陛下, 您在说什么？”

“事到如今, 你还要抵赖吗？凌子骞！”萧焯忍不住咆哮道：“朕对那个房间的雍谍说，朕抓住了身边最大的那个细作，如果他们不招，朕就会对他一直严刑拷打直到他肯招认为止。而如今雍谍绝望自尽，岂非是明明白白承认朕身边确有细作！凌珩，你作何解释？”

凌珩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 “臣总算明白了。陛下竟是疑心……臣是雍国的细作。”

“你难道不是吗？”

凌珩突然仰起脸狂笑起来, 他笑得凄厉似鬼魅，萧焯一时连生气也忘了, 情不自禁地后退一步。

“陛下疑定了臣, 摆下千般机阱万般罗网来等着臣，臣纵然剖肝沥胆, 又如何能证明自己从没有做过的事！”凌珩脸上淌下一行清泪，却还在苦涩地笑：“就算是陛下认定那个雍谍自尽，是为了保护陛下所谓身边的细作，可为何陛下就那么肯定这个‘身边人’, 是我？”

“为什么是我！”凌珩脖子上青筋迭起，发疯般地嘶吼道：“就因为我是雍国人！就因为我是雍国人吗！”

他那样激烈而深邃的悲愤让萧焯愣住了——那决不是一个做贼心虚的人该有的样子。

萧焯的脑子一下就乱了，对自己此前的判断也动摇起来。万一……真的不是凌珩呢？

“他死了吗？”凌珩突然开口，眼神冷的吓人。

“什么？”

“陛下方才说此人欲图自尽，但据臣所知, 有禁军看管，怕是没这么容易想死就死吧？”凌珩嘴角一扯：“请陛下允臣见见这些逆贼，有什么话，也好当面锣对面鼓地讲清楚。”

萧焯带着凌珩走进了嫌犯们所在的屋子。

廷尉赶忙迎了上来，向萧焯禀道：“陛下放心，此贼欲咬舌自尽，已被救了回来，神智是清醒的。”

趁他们说话之际，凌珩忙忙地向下瞟了一眼，一下子与那人对上了眼神。

那人被好几名禁军压着，嘴也用布巾堵上了，满身血污，神情委顿。但他一看到凌珩好端端地站在上面，眸中便似有火光猝然一亮！

凌珩别开了脸，那人也迅速收回了眼神。

听完廷尉的话，萧焯点点头，向禁军招手示意将那名嫌犯拖上前来。

“子骞，整个大辽就属你最聪明，朕便把此人交给你审理了，但愿你能审出一个叫咱们都满意的结果。”

凌珩慢慢走近那嫌犯，屈膝蹲了下来，看了一眼他身后的禁军，“让他说话吧。”

萧焯颔首，禁军依言取掉了嫌犯嘴里的布巾。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们这样的人，死从来都不是最可怕的，你们怕的是任务失败，怕的是想保全的人保全不了。故而你寻死，只为断了吾主想从你这儿找线索的念头，你想保全的人不必担心你的出卖，自然也就高枕无忧了，是吗？”

那人仿佛根本懒得听凌珩言语，偏过脸露出一个轻蔑的神情。

“你以为我们查不出你真实的背景，对你至亲至爱的人也鞭长莫及，什么都威胁不了你，你便只要死硬着不开口，或是拼着一死就行了，是吗？”

“可我告诉你，有时候，真相并不那么重要，只要该信的那个人信了，无论它有多么荒谬可笑，那它就是真的。”说罢，凌珩回过身淡淡地看了萧焯一眼。

凌珩站起身，冷冷地俯视着那人：“我主会立刻向雍君送一封书信，就说，‘贵国所遣之人，已尽数供认，请雍君好自为之。’你猜，你在雍国的家人会受到雍君如何对待呢？”

饶是此刻还对凌珩疑心未消，萧焯都忍不住暗暗感慨——这样好的法子，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呢！凌珩确乎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那人忽然双眼充血，举起手上的锁链便欲向凌珩脸上打来。幸好一旁的禁军眼疾手快，箭步上前干净利落地将人按倒，直把他的脸都压在地上变了形。

那人吐出一口血沫，口中含混不清地骂道：“国贼！辽国养大的一条狗！连狗都不如！你不得好死！……”

凌珩一动不动地站着，脸上木然得像一尊雕塑。

萧焯一言不发地凝视着他们。

等那人骂累了，终于再也没了挣扎的力气，凌珩才重新蹲下身轻声问道：“现在，阁下愿意同我说说你们的事了？”

那人喘着粗气挣扎良久，终于低声道：“你们别难为韩大人了，想知道什么，问我就是。”

凌珩眉心一动，掐着手心问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