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2 / 2）

他飞速回顾了许多遍自己的过往：七岁拜师学剑，十六岁下山历练，到今天十八岁，除了剑无一所长，无所追求，也无任何扬名建树。

直到遇上了救起自己的李太清。

当李太清讲起自己的抱负和愿望，那双眼睛就会点起熊熊火光。

然后自己就被点燃了，他浑噩的过去和不知所谓的将来。

他该去做一些事情，一些伟大的事，就像战死沙场或者凯旋而归。

离人群还有些距离的时候，白昭停下来了：“前面人太多，就不要送到那么前面了。”

李太清攥紧手里的小包袱不肯交出去，小声抱怨了句：“唐兄怎么不来？”

“啊哈，他说了不要我在他面前蹦哒的，我就没和他讲。”

“你可真是……唐兄他不过是句气话，你不用当真的。”

“我知道，他最疼我的，我也怕他要是真来了会哭鼻子。”

李太清把包塞进白昭手里，定定地望着这个大孩子，终于把该说的说了：“我等你回来喝酒。”

“说定了。”白昭笑眯眯地向城门口集结的地方走去。

李太清就这么站在屋下的阴影里，看着那人走进一片灯海里，就像是消融在烛泪中。

唐元从他身后出现，很惆怅地叹了一句：“他从来没有去过我们掌握之外的地方。”

“孩子总会长大。”

“你讨厌他吗？”

“当然不。”

“那你为什么放任他上战场？”

“他不就是这样的人吗？想到什么就去做。”

“……可是他会死。”

“人终有一死。”

“我觉得你说话真讨人厌。”

李太清听了只是耸耸肩。

过了许久，唐元又忍不住问：“你喜欢他吗？”

李太清眯了眯眼，似乎是看到了白昭又好像看错了。

“他像个孩子。”

白昭的心性单纯，在江湖上走的这两年一点变化都没有，也不是说没长进，就是依然是看到不平拔刀相助，看到不义抽刀就是一顿打。

可是世上哪有你对别人好，别人就会对你好，被人骗过几次之后，白昭的防诈骗水平有了，可是没有回报的付出却并没有变。

就像他对李太清，其实他也没什么错，送来京城有神医照顾已是足够，可他不，非要照顾人家的情绪，带着李太清四处溜达，还把他带去诗会。

李太清也不是无情无义之徒，白昭笨拙的体贴还是让他感到很温暖。

夜里的小点心，早上的外衣，餐桌上自己爱吃的菜稳定出现，自己喜欢的作者总会被他不经意间得到。

都是些小事，可他难以拒绝。

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他的生活里都是白昭的影子。

或许换一个人，他也是这么对待。

可是现在，这个温暖只属于我。

唐元不知怎么闻到了一股浓浓的酸臭味，抽抽鼻子：可能是哪家垃圾发酵了吧。

远方的队伍已经集结好了，正一队队地向外出发。

为什么不阻止呢？

因为他怕了。

惧怕自己的那份感情。

他不能连累了白昭，也不愿放弃自己到手的官位，他还有好多事想做。

没事的，有魏旻将军在，白昭不会有事的。

可当他真的看到白昭要走出城门的时候，他后悔了。

那么好的一个人，他怎么舍得！

李太清奋力跑向远征的队伍，他悔了！他悔了！

可是他没有追上。

只能看着队伍越来越远。

他被绊倒在了城外的土路上，一身灰尘。

“白昭！”李太清哽咽着喊道。

远远的天边，一轮红日正缓慢升起，带着无限的生机与活力，照亮了苍翠的山岗，一队队远去的新兵赶往不知他们生死的远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