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出(2 / 2)
“我记得应该也是这样。”源赖光向坂本龙马点了点头。“毕竟,妈妈我也算是源家的先祖,我也不想随随便便杀掉我的任何一个子孙后辈。”
“汝知不知道,因为汝的做法,源赖光和源义经的命运线被打乱了。”黑长直少女有些头疼地说。“吾召唤你们过来,是帮助吾对抗‘此时之恶’,并不是成为他的帮凶。”
“织田信长,”源赖光也皱起了眉,“我可从来不知道你居然认同命运。命运那种事情,多不过只是历史上的一次巧合而已。就像无论源义经也好,源赖朝也罢,他们都是源义朝的儿子。他们兄弟俩无论谁当上源家家主,应该都没有什么太大差别。”
“呵,没太大差别?吾阅读过这一段的史书,也曾在英灵王座之上遇到过牛若丸。”黑长直少女冷笑着说,“没错,源义经和源赖朝都曾是正统的源氏少主,甚至源家的众长老,在最后做决定之前,也一直在两人间犹豫不决。源义经成为家主并不是不可能,可他太心软了。他那样的人,可以是一位名将,却做不出为取得白河法皇的信任而杀掉陪他一起覆灭平氏功臣的举动的。源义经的心不够狠,所以他无法为‘天下人’牺牲‘自己人’。他可以成为治世的仁君,却无法成为乱世的枭雄。如果他成为了源氏的家主,那么镰仓幕府的政权绝对无法在他手上建立。”
“你是在说你自己么?织田信长?”源赖光毫不客气地反刺回去,“在你的眼里,是不是只有像你一样,手刃自己的同母胞弟,才算‘能成大事’?”
“源、赖、光!!”
两个女人之间的大战看起来又要一触即发。这时,膝丸打断了两个人的谈话。
“是为了我吧。赖光大人,以及…兄长大人。”他有些黯然地说。
“哎呀呀,笨蛋弟弟切。”依然直挺挺地跪在一旁的髭切,又恢复了平日里眉眼弯弯的笑容。“别把自己看得太重要呢。这件事和你没有关系。”
“兄长…”膝丸苦笑了一下,“我们从诞生起就在一起。你经历过什么,有什么心结,我虽然笨了点儿,却还是知道的。”
“妈妈的乖孩子,”源赖光面向膝丸时,表情自然地化为了一脸温柔,“别想太多。你们受过的委屈,妈妈会替你们讨回来。”
“兄长大人,你才是源氏最珍贵的宝物。”膝丸说,“你的一代代主公,确确实实都是源氏的家主,而我并不是。我知道你一直以来对‘我差点儿被熔毁’这件事情而后怕与自责。但我其实,并没有因此而怨恨过赖朝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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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义经与源赖光的纠纷,就像世界上任何一对儿生在权力核心的兄弟一样,如果不是肝胆相照,那必然是不死不休。
很可惜,源赖朝并不是个大度的兄长。在他的猜忌之下,源义经无论如何退让,对他表示忠心,却依然得到了一个悲凉的结局。
人类世界的纷争,本来是与刀剑付丧神是没有什么关系的。
源氏的双刃只为守护源家而诞生。所以按理来说,对他们而言,无论谁继承源家家主的位置并不重要,只要源氏不被妖魔所扰,便可以了。
但源义经和源赖朝的夺权,不仅仅是兄弟隔阂、骨肉相争,最终更像是刻骨的仇恨与明知错误的决断。
因为家主之位悬而未定,源氏将象征家主之位的两把宝刀,分别传给了源赖朝和源义经。于是,源赖朝带着髭切在镰仓建立属于自己的领地,而源义经则佩着膝丸,在镰仓之外,与白拍子之女坠入爱河。
后来,源义经拒绝了源赖朝要求其讨伐两个人叔父的命令。导致源赖朝对本来便如芒刺在背的源义经更加忍无可忍,最终决定刺杀他。
源义经因此从关东逃到了关西,并在关西流亡了数年,痛失所爱。最终,在源赖朝一次次对收容他的势力施压之后,孤立无援的他,手刃了自己年仅四岁的幼女后,被迫在高馆自尽。
冷血无情的源赖朝不仅命人分离了他的尸首,还妄图销毁源义经留在这个世界上的一切——包括曾经收容了源义经的藤原氏,也包括了那柄源义经一直随身携带的、属于源家家主象征——源家重宝之一的膝丸。
源赖朝命人仿照髭切,重锻了另一柄宝刀,并用平氏曾经的重宝小乌丸的名字为其命名,以彰显他自己灭掉平氏一族的功绩。
若不是试图用小乌代替膝丸祭祖时,髭切斩断了那柄刀…
若不是那样…
“兄长大人,其实…我真的…”膝丸的眼角微微发红,“如果那时候被赖朝公熔掉也没什么的。我们不会像那一对兄弟俩的。无论你对我做什么事,我都永远不会责怪兄长您的。因为兄长…您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存在了。还有赖光大人…我也一直很崇敬、很喜欢您…”
“哭什么?小傻瓜。”髭切微微叹了口气,但语气还是那样的温柔,“我不是都说了么?这件事与你没有什么关系。是我觉得:如果是义经公的话,应该会成为一位比赖朝公更仁善的家主。是我擅自做成的决定,是我自大了。”
膝丸却是剧烈地摇了摇头。
他转身面向黑长直少女,以最恭敬的姿势俯首跪拜了下去:“信长公,这件事情起源都是因为我。所以请您不要责罚我的兄长,要惩罚的话,请您判我的罪好了。”
黑长直少女面无表情地看着膝丸在她面前谢罪,却似乎又想到了别的什么场景,她什么都没说。
倒是源赖光沉不住气了:“织田信长,是我下的命令。”她理直气壮地说,“如果你在我的位置,你绝对也会这么做的。谁敢欺负我的儿子们,我会和那个人没完!即使他是我的后辈也不行。”她停顿了一下,眼角余光瞟到了护卫在黑长直少女身后的压切长谷部。看着两个人身侧一模一样的佩刀,源赖光一下子就想到了一个完美的换位思考的场景:“如果被熔断的那柄刀是你送给黑田如水的压切长谷部,如果黑田如水的长子,黑田长政,准备把压切长谷部熔毁。那么你会像现在一样这般冷漠,对这件事情熟视无睹么?”
长谷部听到源赖光的话,皱了皱眉。
他刚想不顾礼仪地反驳,却听到了黑长直少女冷静的声音:“他不会。”
似乎是怕自己这句话说出来有歧义,她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他不敢。官兵卫那个人,吾赐给他的刀,他只会好好地供起来,连些许的磨损都不敢。除非是织田家失势。可即使是吾失势了,为了显示他们黑田家的忠义与知恩,官兵卫他还是得将压切当成黑田家的重宝,好好地爱护着。不然,那个和吾不同,道貌岸然、讲究以礼服人的家伙,何以再用德行,说服其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