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2018年9月（1 / 2）

随便吃了点附近中华料亭送的外卖打发了晚饭，三个人对着残羹烂饭吞云吐雾起来。

“没有酒稍微有点寂寞呐。”泽村感慨道。

“啊，好像还有点剩下来的日本酒，要吗？”

“拿来吧，快点！”

原口亮介从柜子下面取出父亲葬礼喝剩下的大半瓶酒，又翻出了几个粗糙的陶制酒杯，小跑着递给了泽村和仓持。

没有下酒菜，也没有对话，就着凌落冷清的庭院吸烟喝酒，这辈子可能没有比这更寂寞的事了。

“啊，”仓持光举起酒杯，盯着杯底细细看着，“这杯子是原口先生做的吧。”

“诶？”原口亮介学着他的样子看杯底，的确刻着暗青色的”原“字，歪歪斜斜地挤在角落。

“说起来这家伙有阵子的确是沉迷烧陶。”泽村摆弄着杯子，“不喝酒的人做什么酒杯啊。”

父亲的确滴酒不沾，印象里不管是多重要多特别的日子，父亲永远不会靠酒精来宣泄，不管是新年、家人的生日，甚至是母亲的葬礼，他总是冷漠又清醒，朝着不是向着自己的方向笔直地看着。

没意思的男人，一口气灌下了半杯余酒，原口亮介被酒精呛得咳出了声。

“原口先生只喝柠檬苏打，庆功会上喝完三杯就会吵着要走。”仓持笑着爆料，“结果还不是换一家店继续喝柠檬苏打！”

“哈哈，对，怎么搞的嘛，那家伙身体的90%是柠檬苏打吧！“泽村侧身拿起酒瓶，给原口亮介斟满酒，“小亮，这一点你倒是没像你爸爸。”

自己的酒量其实也就是普通年轻人的水平，加上不怎么喝日本酒的关系，原口亮介已经有点晕眩，身形也不受控地开始摇晃起来。

“可能是我，太不想做和他一样的人吧。”原口亮介轻轻捏紧了杯缘。

所以才做了那么多他不做的事，抽烟，喝酒，远离电视机和漫才。不想在身上沾惹到一丝“原口纯”的气息。

泽村凑过来揉了揉亮介的脑袋，这是父亲生前从未对自己做过的举动，竟让亮介有了丝流泪的冲动。

“去跟你爸喝一杯吧。”

“诶？”

泽村指了指房间右侧的佛坛，父亲崭新的遗照已经摆在了母亲相框的边上。

别扭的情绪并没有得到缓解，但也不想违逆泽村的意愿，原口亮介还是在父亲面前摆上了一杯酒。因为生前没有留下生活照的关系，父亲的遗像用的还是问事务所要来的公式照。他穿着那身深灰色西装，对着镜头得意地扬起嘴角——这是大众所认知的那个mugs的装傻、中坚漫才师原口纯，而不是他原口亮介的父亲。

“咦，我没有布置过佛坛的印象，是丧葬公司帮忙处理的吗。”亮介问，泽村摇头表示不知情，仓持则像是没听到一样，身体朝着别处，佝偻瘦削的背脊明明和记忆中的那个人大相径庭，却无端地觉得有点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