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瞳（1 / 1）

她说，小生的眼睛很漂亮，无论是当时在火光里泛着冷光的琥珀色眼眸，还是当时竖立在其中如同刀切出的细长瞳仁。

她说小生的眼睛在那样的场景里，漂亮到她不过是看了一眼，便再也移不开视线。

这也是她救小生的原因。

她有很多双眼睛，被符咒妥帖的安置在绛色的衣上，失去了原来的形态，像是恶意的诅咒一般，在那本无甚稀奇的衣上构成诡艳的纹路，看起来有些可怖，但是，很衬她，像是本就是她身体一部分般的契合。

她说，她是百目鬼，爱好是收藏眼睛，那些死者的眼睛，只要及时注入妖力，就会和生前一样发着淡淡的光，甚至比生前还要干净。

“那些眼睛，当我接触到它们时，便能看到它们的记忆，这是一个交换，我知道了它们的故事，而它们因为我而放下了执念，没有执念的眼睛，当然会很干净。”她是这样说的，那时小生刚刚恢复意识，但还下不了床，她怕小生闷，所以一个个讲述那些眼睛的故事。

那些故事，来自人类，鬼怪，甚至低阶的神明，总是以黑色的，扭曲的欲望作为基调的，她把那些故事记得很清楚，但是那些并不美好却有着相似丑恶的故事总会让她越讲越不耐烦，直到最后讲不下去，开始瞪着眼睛催小生这个故事之外的无辜病人吃药。

不过故事总有例外的，但实在少的可怜，每当她讲到那些故事的时候，总是比平常激动，甚至手舞足蹈。

小生当时随口一提，让她讲一下那些眼睛的故事，她当了真，一百多双眼睛，一百多个故事，当那些故事纷纷落下帷幕时，小生的伤也已经全好。那双没有因为已经有了足够的爱，而不曾憎恨的眼睛，藏在她的袖口里，与其他的眼睛不同，按她自己的话说，那些形形色色的故事和流光溢彩的美丽眼睛值得收藏，而那双华丽的紫色眼眸，是用来珍藏的。

真的是珍藏，放到最后，在她帮小生指引回去的路的时候，她才将那双眼睛给小生略微的瞄了一藏好。

小生看着她有点孩子气的动作，突然很想捏住她的袖子再看看那双被她当成宝贝的眼睛，而当小生反应过来时，手中的纸扇已扣在她的腕上。

她有些不解，抬头看向小生。

“你愿意和小生走吗。”没来由的，小生这样说道。

脚下的土地在轻微的晃动，有什么东西早已来到台前，只等谁来揭开那最后的幕布。

她咬紧了嘴角，匆匆低头，隐藏在白发里的娇小耳垂变的绯红。

小生被她手足无措的样子逗笑了，啪的合紧手里的纸扇，熟悉而又陌生的重量，已经忘了上次握着它和女妖搭话时是什么景象了。

“好啦别紧张，小生开玩笑的，不过你还欠小生最后一双眼睛的故事呢，不听完就走小生实在有点不甘心啊。”

“最后一双眼睛？”她对上了小生的眼睛，仿佛被蛊惑一般，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你是说，我脸上的这双吗？”

“当然。”小生微微低头，附上了那白的透明的指尖，轻轻抚摸着它们没有够到的，藏在眼尾的一点泪痣“告诉小生，它的故事。”

告诉小生，这双蓝色眼睛的故事。告诉小生，在这双眼睛的故事里有幸登场的自己，在里面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这是，小生始终不敢去求得的答案。

也再也无法向原主去求了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