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了(2 / 2)
小菜是一叠水草,卖相很差,看着那一团黏糊糊的水草,元灯真是什么胃口都没了。这种年代食物比她想象的还要糟糕。惠比寿少年家至少还有米,这个海边小村却根本没有任何粮食。
这个村的人怎么过得如此艰辛。
桃夫人看她吃得少,有些抱歉:“我们村没什么吃的,实在拿不出其他东西招待你了……”
“不不不。”元灯歉意地道,“我只是肚子不舒服,并不是嫌弃食物不好,我还希望桃夫人不要怪罪我浪费粮食呢。”
她又白又嫩,一看就是养得很好的姑娘,桃夫人哪儿能不知道她吃不惯食物呢?桃夫人看向元灯目光更愧疚了。
……元灯被这目光看得负罪感满满,因为鱼肉太腥,她吃的很慢,叫桃夫人给看出端倪了。思及她端起桌上的碗喝了一大口,冲淡了嘴里的腥味,又面色如常继续撕鱼肉吃。
惠比寿先生见状,拍了拍桃夫人的手背,他觉得桃夫人想多了,人家小姑娘没有觉得鱼难吃嘛。
桃夫人抿了抿唇,看着白白嫩嫩的元灯,又看向她怀里那个闭着眼睛的婴儿,见他一丝一毫反应也没有,便有些奇怪:“这孩子……怎么既不哭也不闹啊?”
元灯吃着鱼肉,闻言一愣:“……他是之前饿坏了,可能没有力气哭了吧。”
“饿坏了?那怎么行?”桃夫人急匆匆起身,拿了个碗匆匆出门,元灯见状也赶紧起身:“桃夫人!你去哪儿啊?天黑了你别乱走啊!”
她想追出去,惠比寿先生又拦住她:“你别乱跑,你出去了可就找不到回来了。”
“可桃夫人……”
话还没说完,桃夫人又匆匆回来了,回来时,她手里端着的碗已经装了点奶黄色的汤汁。
“我去隔壁要了点鱼汤。”说着她跪坐到元灯身边,沾了点鱼汤点在婴儿唇瓣上。
婴儿睫羽轻颤,舌尖一卷,将唇上的鱼汤卷了进去。
桃夫人又耐心地继续沾第二滴。
元灯抱着孩子,正好看见桃夫人眼底一片微漾的柔色。
元灯心头微酸,暗暗叹了口气。
晚上惠比寿先生去柴房睡了,屋子里桃夫人和元灯一起睡。铺在地上的是草垛,又硬又扎人,元灯忍着不适,将婴儿抱在怀里,孩子皮肤娇嫩,可别戳坏了孩子的皮肤。
但她躺了许久都睡不着,一会儿想象到不知道在哪里吃苦的爸妈,一会儿想到乡下的外婆,心头又有些发酸。
一想到外婆,她又不免想到全是妖怪的桃溪村。她现在不见了,飞缘魔该不会和那个坏妖怪一起说她自己跑了吧?
那左雉岂不是不会找她了……
这样一想,元灯有些生气,气着气着忽然想到——怀里这孩子,为什么一整天都不撒尿啊?
她倏地一惊,坐了起来,借着月光拉开襁褓观察了片刻,松了口气。
又不免疑惑——孩子鸡鸡健在,那为什么不撒尿?
难道是肚子里没货,想撒也撒不出来?
元灯伸手摸了摸孩子的头,刚要将手收回来,那孩子却忽然睁眼,张开嘴狠狠咬在了元灯的手背上。
“啊——!!”元灯吃痛,被它咬住的手背立刻浮起一圈血红色的血珠,元灯捂住手背,惊愕的看着那睁开黑眸看着她的婴儿,“你怎么……”
话音刚落,她手背上的一圈牙印忽然泛起了金色的光芒,在她错愕的神色中,倏地亮成一道光束,直直射向窗外。
什么东西?!
她愕然地看着窗外,又低头看着婴儿。婴儿却像是困倦了一般,又慢慢闭上眼,仿佛刚才那一口耗尽了他全部的力气。
“我出去看看。”她摸了摸孩子的头,站起身,跟着那道从她手背发出的光束朝门外走。
门被拉开时,婴儿又睁开眼,她的身影像被包裹在光圈里,朦胧又仿佛快要消失,那股光圈来的力量那么熟悉,仿佛和他一脉相承。
她忽然转过头,冲他笑了一下。
婴儿深深看了她一眼,又缓缓闭上眼,他真的没有力气了。
元灯悄声跟他说:“我马上就回来。”
不过那孩子忽然闭上眼,大概压根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元灯也没在意,屋外一片黑暗,之前还看得见的天空,星辰,海洋全部消失不见,只剩下一片漆黑。
而手背那束光像是照亮前路的指引灯,穿透黑暗,直直照向前方某个地方。
这孩子……难道是妖怪么?元灯犹豫了片刻,抬脚朝着光束的方向走去。
她一踏出屋子,屋子便也隐入黑暗中,消失不见。元灯一怔,心头隐约意识到了什么看向前方,坚定地超前面走去。
没走多久,前面出现一扇木制推拉门因为上半部分铺着纸,所以往外透出柔和的暖光来。
元灯缓缓推开门,就见储物柜尽头的走廊口,飞缘魔站在那里,不知道在向谁不停的鞠躬道歉,她旁边跪着那个坑了元灯美艳女人,她额头死死抵着地板,身子抖若筛糠。
元灯扭头,她身后是雾气缭绕的温泉池,而她站在通往温泉池的门前,一切仿佛和她消失前没什么两样。
她穿上室内拖鞋,关上门,往前走了两步,就看见一股烟气缓缓从飞缘魔面前飘过来,而手里拿着烟杆的青年玉白的侧脸被灯光照得通透到仿佛能看见下颌骨的血管,他垂着眸,慢条斯理抬脚踩在美艳女人的后脑勺上。
美艳女人又重重一抖,抠着地板的手指惊恐地收紧。
元灯看着这一幕,那种才从过去回到现在的不真实感褪去,上前一步,小声喊道:“你、你们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