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1 / 1）

已经连下了三日秋雨，空气中透着一股湿凉之气，在墙角上挂起了淋淋水珠，湿漉漉地沾湿了人衣。

一到日落，夜风越发呼啸，温度被秋风一层一层剥下去，脚底下寒凉透骨的湿寒蹿上身来，逼得人穿起一身身保暖御寒的夹绵衣，匆匆跑回家去。

这种生意惨淡的日子里，就连烟花柳巷也叹着气早早歇业，酒楼里更是挂出了“打烊”的牌子，将门关起。

街上已经无人了，没有人愿意在这种糟透的天气里半夜出门，只剩下淅淅沥沥的秋雨丝丝落到地面上，沾得人心情都沉重起来。

何燕明静静站在巷子角落里。不到半刻钟之前，有人在这条巷子里跑过，而且必然是慌张匆忙的，在地上的淤泥里留下一个个深乱的脚印，脚印不过一掌之长，是双绣花鞋，是个女人。

何燕明看了看长街，从小巷子里穿过去，绕了几条道，停在了一处角落里。

有阵血腥味迎面吹来，两个黑衣人站在不远处，执剑而立。地上倒着一个人影，身形纤细窈窕，是个女人。

何燕明打开手中玉骨描金的折扇，悄悄掩住了唇，眯起眼睛。他的眼睛狭长，温润内敛，是双桃花眼，一眯起来，就似在笑，好像无时无刻都是一副笑颜常开的样子。他的声音轻佻，是个腰缠万贯的公子哥，即便在人人道寒的日子里，也要拿扇一柄金玉做骨的折扇装风骨，“哎呀，来晚了呢。”

只是在他半遮半掩着的漆黑的瞳眸里，有一闪而逝的冷光，才能察觉他的心情有那么几丝不好，就像这糟糕的乌沉沉的天气，凉得人浑身发寒。

何燕明屏着息，看着那两人收剑离去，忽然有只野猫为了躲雨，从他脚边蹿过，“喵呜”了一声。

何燕明一怔，没好气地暗骂道：“你害死我了！”果然就见那两人忽然将头一转，竟然朝此飞了过来。

何燕明四下一看，巷子不长，无处可躲，只得朝着墙壁几步飞起，翻上屋顶去。只是这下完全暴露了身形，身后那两人紧追不舍。

何燕明收了折扇，仓皇逃命，“别追我！我只是路过！”

那两尊煞神可不由他，不仅追着他，还抽出了剑，一剑朝他掷了过来。

何燕明连忙躲了一下，剑刃在他脚边磕碎了屋瓦。这么一耽搁，被人从边上包抄了过来，逃不掉了。

何燕明“唰”地打开了折扇，高举双手，亮出了一身金丝银线，“我有钱，别杀我。”他那双眼睛使然，即便在这种生死关头，也觉得有两分嬉笑取闹的意味。

但他发誓绝对没有开玩笑的意思，而可能这两尊煞神不要钱只要命，或者又要钱又要命，不管如何，横竖都是要他的命，先一剑刺了过来。

谈判顷刻破裂，何燕明叹了一声，将手腕一翻，折扇里忽然亮出了森森然的刀片，向那只剑迎了过去。

一长一短的兵器相交，竟然是不分上下。另一人却从斜刺里提了袖里短剑刺来，兵器不离身，是实打实的杀手。

何燕明被削落了一块袖袍，那刀口割裂了胸前的衣襟。煞神出手干脆利落，刀刀毙命。他以一敌二，没有帮手，已经落了下风，扇骨里忽然飞出一枚银针，细如牛毛，悄无声息地钻进了左手边一个黑衣人身体里。

黑衣人顿时无声倒地，几乎于此同时，另一人身形鬼魅一闪，一剑刺到了他的后背，正中心口，滚烫的鲜血喷洒而出。

何燕明一眨眼，昏沉沉倒地，那黑衣人抽剑而出，冰凉的剑刃从他身体里一寸寸拔离，杀手沙哑无情的声音低低响起。

“何燕明，何必如此心急，早晚都会轮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