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2 / 2）

“父亲要是不答应，我就一头撞死，到时候她不嫁也得嫁。”

她声音虽然还是柔柔弱弱的，可语气是难得一见的强硬，像是棉花里的一根针。

苏朗一愣。

“苏朗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娶那个女人进门，我就一头撞死在县衙大门前，让你一辈子都背着骂名！”

亡妻的那话似乎还在他的耳边回荡。

苏朗呆住的瞬间，袁氏却没有了刚才的从容，苏吴娘更是由喜转悲。

她哀求地看向袁氏，袁氏眼神示意她稍安勿躁，想了想，手覆上苏朗的手背，柔声道：“咱们这么多年没有看护过元娘，她这就要远嫁，有一两个要求也不是不可以，老爷不妨先听听她的条件再说如何？”

苏朗看了苏元娘一眼，竟然没了方才的怒意，而是语气沉重道：“你先说说看，只要不过分我都可以答应。”

看来她要嫁的那户人家，不，是那个对象，不是什么好的人选。

否则，在她回来的这几日，这母女二人还假惺惺地和她做戏，也不会如今她说出要提条件，袁氏急忙劝苏朗应下，苏吴娘更不会如此着急。

苏元娘暗自深吸一口气，罢了，这苏家没有她的立足之地，不如换个地方，虽然前途未知，但说不定还能柳暗花明。

她下定了决心，坦然地看着苏朗，声音娇柔，缓缓道：“其一，我要一千两银票。”

一千两对于苏朗这个一城之守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苏元娘以前跟着母亲也学过看账本，知道在燕云城这样的城里，光是一家普通的布庄每月的进项就有三百两，若是时节好，还能更多。

在乡下还好，只要她能吃苦多干活，也能有饭吃，但是在像燕云城这样的城里，没有钱是寸步难行的，她要一千两不过是想有点傍身钱，不至于到了新的地方也要受尽白眼。

苏朗见她没有太过分，也就颔首同意了：“第二个条件呢？”

“第二个条件，”苏元娘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苏朗，缓缓道，“我要带我母亲的牌位走。”

苏朗一听顿时火冒三丈，怒斥：“苏元娘，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

袁氏有点急，心里直怪这苏元娘做什么提这样的条件，多要点钱不就完了，真是蠢人。

可眼下只能答应她，看着苏朗气急，显然是绝对反对的。她看了眼那头哭着的女儿，想了想，表面温和着劝解：“老爷别生气，小心气坏了身子。”

转头又和声对苏元娘道：“元娘你这孩子也真是，你想多要钱傍身也就算了，何必说这样的话故意气你父亲呢？你父亲身子一向不好，这样岂不是不孝？”

苏朗站起身来，指着苏元娘道：“你这是要打我的脸！带着亲娘的牌位出嫁，你是想丢人丢到鄞州去！”

带着牌位出嫁，是只有父母双亡的孤寡女子才能做的事，到了夫家，二拜高堂之时，就会一同叩拜，以此表示慰藉故去的父母。

“父亲您考虑考虑，我先回去休息了。”一向温顺的苏元娘居然就丢下这么一句话直接走了。

苏朗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桌上未动分毫的碗碟撞的一阵响动，苏朗气到了极点：“这个孽女！”

苏元娘没有理会，径直回了那个厢房。

“大小姐，您······”小玉有点犹豫，还是道，“你与其要先夫人的牌位，不如多要点钱傍身，以后嫁过去也好有门头，不至于被人看轻，比起牌位，老爷肯定会愿意给你钱的。”

苏元娘拾起方才绣到一半的喜鹊登枝，心中的苦涩越来越重，几乎要将她的心压垮。

“要是我走以后，母亲就只能孤零零一个人待在陌生的这里，我怎么忍心？“苏元娘低声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