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1 / 2）

夫妻二人到书房说了几句话，衙门上有人来禀告说有事，苏朗急匆匆地走了。

袁氏笑着看他离开，用手扶了扶发髻上的一支翡翠钗，轻声道：“走，咱们去看看那位‘大小姐’。”

吴妈妈敛衽连忙道是。

袁氏给苏元娘安排的住处是后院的一间通左右的厢房，离下人的住处只有一墙之隔，看这里的摆件装饰，想来早前是给哪个得脸的妈妈住的，因为自己回来，所以匆匆腾了出来。

小玉一路跟着苏元娘进了厢房，她自从被夫人安排跟着吴妈妈去接大小姐，去之前也被夫人再三暗示警告，所以她会一直伺候苏元娘，哪怕她嫁人也会跟着。

只见苏元娘进了厢房，看到里头的陈设，小玉心想虽然是乡下长大的，可以前是府里生活过的，肯定会很不满意。

可苏元娘只是垂着眼睛，站了一会似乎累了，自己找了个凳子就坐了下来。

“小姐渴了吗？这里离厨房不远，奴婢去给您沏茶。”

苏元娘柔柔微笑，摇了摇头，表示不用。

就在这时，袁氏从外头走了进来，见到这般情景，心里头笑了两声，面上维持着和蔼亲切的面容道：“元娘，这一路来你辛苦了，只是府里头只有两处院子，一处是我与你父亲住，另一处是你妹妹住的，她自小体虚较弱，容易生病，怕过了病气给你，所以才安排你住在这里，你不会觉得委屈吧？”

她这话意思很明确，根本没想过要接她回来，所以府中自然没有她的位置。

苏元娘虽然是个不多言的人，性子表面看起来也柔弱，可实际上心思很清明，只是不愿意争、也没那个资格去争罢了。

“您严重了，能有住处已是不易，怎可多加挑剔？”

面对这个间接逼死母亲的凶手，苏元娘做不到面带笑容地和她说话。

“那就好，”袁氏带着得体的微笑道，“我很怕你住不惯，要是缺什么少什么就跟宋妈妈说，这是回家了，别客气。”

苏元娘没有道谢，只是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

“娘！”

苏吴娘那明媚活泼的声音出现，打破了这尴尬的局面。

袁氏回头，见是女儿，笑容里顿时多了十分的慈爱，“你怎么来了？”

苏吴娘眼神一转，看的却是她身后的苏元娘，笑着示意后头捧着东西的丫鬟进来：“方才看姐姐穿的不太好，我想这会儿去给她做衣裳怕是来不及，所以挑了十几件衣裳，因为姐姐身量比我小，所以穿上应该差不多——”她看向苏元娘，“姐姐不会嫌弃是我穿过的吧？”

“怎么会呢？”苏元娘面容娇怯，看上去就是个刚从乡下到了繁华都城里的胆小丫头，“妹妹的衣裳自然是最好的。”

袁氏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始终低眉垂目的苏元娘，终于满意地笑了：“看到你们姐妹和睦，我很高兴，吴娘，以后要对姐姐多加爱护知道吗？”

苏吴娘笑呵呵地连声道是。

看上去她们真的很像亲密的姐妹。

但苏元娘心里明白，这母女二人没安什么好心。

之前在门口迎接苏元娘的就是袁氏身边的得力宋妈妈，她听了袁氏的吩咐送了些东西过来，苏元娘看了几眼，发现很有一番门道。

比如绸缎，即使她离家多年，也能看出这是几年前的款式，还有那珠钗，都是不值钱的华胜、绢花一流，这所有的东西加起来都还不如苏吴娘头上的一支金钗来的贵重。

突然接回来、可安置她的地方却是临时居住的，连个像样的家具都没有，送来的绸缎首饰都是过时不值钱的······怎么看怎么奇怪。

简直就像是······笃定了她不会在苏家待多久，所以那些东西也不需要给她用。

苏元娘安安分分地在苏家度过了三日，这三日里她安静地待在厢房里，不是绣花就是写字，小玉趁着添茶的功夫偷看过，大小姐的字虽然有些生涩，但依旧能看出字里行间的韵味风骨。

小玉将苏元娘这几日的日常原原本本地禀告了袁氏。

袁氏笑着道：“你做的很好，只要你继续听话，你的弟弟就能在衙门里做事，你父母也不会三天两头找你要钱，好好待在她身边看着她。”

小玉垂低了头，恭敬道是，退身出去。

“怎么样？我说她随了她娘，是个懦弱胆小的性子，你还不信，这下能放心了吧？”

坐在妆奁前的苏吴娘看着镜子里自己的美丽容颜，多日来的担心终于在此时放松下来，娇媚一笑，起身过去抱着袁氏的胳膊撒娇：“女儿还不是担心事有变故么——”

“这下你可以完全放心了，”袁氏慈爱地摸了摸女儿的乌发，温柔道，“有那个丫头代你去，你依旧可以做咱们苏家的小姐，说不定将来······只会有一个苏小姐。”

“母亲您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呀？”苏吴娘有些疑惑，抬起头问。

袁氏眼里的狠冷一瞬间收起，温和微笑着拍拍她的手：“我的意思是，咱们的家的小姐从来都只有你，我和你爹从小悉心教导你，让你成为燕云城的第一才貌双全的小姐，怎么能眼看着你入那火坑呢？你应该嫁给一个文武双全的官家公子，和乐美好的享受一生荣耀——而不是任人糟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