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5 章(1 / 2)
砸完首饰,穗禾的气也消了大半,她颓然坐于床上看着满地断碎的珠钗银饰,心情低落到了极点。说什么去质问旭凤也不过是盛怒时的狠话,过过嘴瘾罢了,终归是不敢的。</p>
她的心情低落,并不只因为废尽苦心谋划却到头来功亏一篑,更多的是她不顾旭凤的劝告去设计锦觅、润玉而又被他发现。她一直知道旭凤是一个重情的人,他也一早就表明了让她不要对锦觅和润玉有什么想法,所以她才瞒着他,特意挑了个他不在的时间动手,想着一举制住润玉以图一劳永逸。</p>
但她没料到旭凤这个变数。</p>
这下好了,被他亲眼所见她是怎么对付他最爱的锦觅,他最尊敬的兄长……</p>
看来他们以后只剩利益,没有情谊了。</p>
旭凤支开了小麻雀进了穗禾房间,看着满地破碎的首饰他的眉头都没皱一下,似乎早有预料。再向床上看去,那儿只有一个纤瘦的背影,带着落寞和孤寂。穗禾似乎是盘坐着,但并没有什么迹象表明她在修炼——她的背有些微拱,穗禾的身量是很高,但他栖梧宫还没有落魄到床帷低矮以至于坐不直的地步。她的青丝披散着,柔顺且直,远远看去好像两条瀑布分挂在纤白的脖颈两侧,时不时就抖一下两下,看样子更像是坐着睡着了。</p>
旭凤有些犹豫,他不可能一直把穗禾关在栖梧宫,这样难免会惹人非议,可要说放她出去,就怕她出去之后仍死性不改。她一贯如此的,锦觅惹了她,兄长挡了他,以她的脾气断是不能容忍的。</p>
这时候要是母神在就好了。他叹了口气,但转念一想,或许这些就是母神要穗禾做的,母神在,只怕事情更难处理。</p>
前几日的事情给他提了个醒,尽管他再三警告,但穗禾还是违抗了他的意愿,若不是他及时赶到,锦觅和兄长怕是要栽在穗禾手里了。他目睹了全程,不得不承认她的心思缜密,兄长和锦觅被她逼的走投无路也生不出反抗的心,但这也证明了,穗禾根本不会听他的。</p>
幸得穗禾不曾想过要防备他。</p>
他拿着张凳子在她床边,假意咳嗽一声。</p>
穗禾掖好宫裙转过身来,发现旭凤已经到了床边,只见他脸色莫名,嘴唇微抿,一脸的欲言又止。她瞧了他一眼,然后轻轻俯身看床下,随即困惑道:“我鞋子呢?”旭凤低头四处看了下,而后恍然大悟般抬起凳子,可那双鞋子已经被压扁了。</p>
“殿下要如何?”穗禾也不计较鞋子的问题了,她抬起头来看他,旭凤把她关在栖梧宫显然是顾念两人表兄妹的情谊,同时也不愿做的太绝,现在她只想知道他怎么要如何处置她,等待的过程太煎熬了,她一刻也不想等,“反正你也看到了,我没什么好说的,要杀要剐,悉听尊便。”</p>
旭凤完全拿她没办法,穗禾现在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简直让他找不到一丝着力点,之前想说的话全被弄得忘光了。</p>
良久的沉默。</p>
“你到底想怎么样?”穗禾实在忍不了这样的气氛,她的双脚被压得已经开始麻木,想动,可床边有个木头一样的旭凤,“你想如何处置我?”</p>
她说的轻描淡写,仿佛毫不在乎,一点悔过的意味都没有。</p>
“兄长和锦觅的事我会自己处理,花界稍后也会给予相应的补偿,但风水二系不能动,你能不能见好就收?”旭凤尝试和她商量道。</p>
闻言,穗禾笑哼一声,看着他的皱眉抿嘴的模样,冷冷道:“其实殿下一早就发现了昆仑山的事和锦觅他们有关吧?”</p>
旭凤凝神看她,道:“是。”</p>
果然如此!穗禾怒意上涌,大声道:“他们要对付我可以,我对付他们就不行?殿下,你好偏心啊!”</p>
旭凤本来双手枕膝,思量该如何解决穗禾和锦觅、兄长之间的事,听得穗禾这么说,他叹了口气,反问她:“你当初有意对付锦觅的时候,我有处置你么?你挑拨邝露和兄长的关系,我说过你什么了么?”他顿了下,似乎是因为说的太急太快而缓不过气来,待整理好呼吸,又继续说:“水神那件事,我交出了所有的兵权,为的就是保你一命,你现在问我想怎么样,我还想问你到底想我怎么样才不偏心?”</p>
穗禾想起之前种种一时百感交集,她错开目光,手也不知放哪,这般乱乱地想了一下,才喃喃道:“穗禾……全听殿下的就是了,殿下要穗禾怎么做,穗禾便怎么做……”</p>
穗禾这样的姿态在别人看来是妥协了,但旭凤知道,她只是一时的示弱,她只要喊的是尊称,那断然是要做耳旁风忘了的。</p>
“兄长和我还没到水火不容的地步,他为什么这样,我大概也能理解,他一直被逼着……逼着做出选择,我也是。如果有一天让你必须在我和母神中选一个……只能选一个,然后失去另一个,你选谁?”</p>
旭凤突然凑近,穗禾吓了一跳,忙向后退,但明显旭凤并不想给她逃避的机会,他捉住了她的一只脚踝,又问了一遍。</p>
“你选谁?”</p>
穗禾楞楞地看着抓着自己脚踝的手,她嘴唇动了动,想说话,但力气都卡在喉咙里,无法,她唯有迷茫地看着旭凤,她没想过这个问题,姨母也没教过如何回答。</p>
“你看,你也不知道,”旭凤放开她,又坐回去,“我也不知道。”</p>
穗禾闻言怔怔地看着旭凤,清亮的眼里荡漾着潋滟波光。</p>
旭凤以为她会哭,但并没有,她眼眸带着波光,可也只有波光。她看起来楚楚可怜,但总有一份倔强劲在里边,旭凤一直认为她是那种不用别人安慰的人。</p>
小时候,他是喜欢逗穗禾哭的,甚至说是乐此不疲,但少有成功。那时穗禾刚来就夺走了母神对他的宠爱,他不悦又抗拒,于是,他为了报复就想逗她哭。扮鬼脸、扯辫子、抱着她疯跑,抢她的东西……他能想到的都做完了,但穗禾最多只会包着泪,绝不会哭出来,就像现在这样。</p>
在他的映象里,穗禾很固执,从来只会听从母神的话,然后对他阳奉阴违。他看着她长袖善舞,左右逢迎,看着她不择手段地铲除异己,掌控权力……有段时间,他甚至认为她已经无可救药,如同叔父和外边说的那样,穗禾骄横跋扈、傲慢、盛气凌人、诡计多端,这些都为他所不喜,但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她又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举动来打碎这些评判……</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