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1 / 1）

偏殿里却起了不小的风波。原来是云丹郡主赴了宴，甫一入席便看见聂薇俏生生坐在那里。聂薇换了一身粉色的百花穿蝶裙，加之聂薇眉眼生动，又生得肌肤娇嫩，坐在那更像是花中仙子，频频惹人回望。

云丹郡主仿佛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想起向来冷心冷情的沈若白竟对聂薇如此维护，云丹郡主立时气笑了，“腾”地一声站起来，尖尖的下巴向聂薇昂起：“又是你这个贱蹄子。一个黄毛丫头，牙都没长齐，竟学些勾栏里的下作手段，勾引王爷。今日本郡主若不教训你，云丹二字便倒过来写！”

这话说得有些难听了，席上的人均是怔愣半晌，却无一人出言阻拦。惟聂蘅最先反应过来，稚嫩的额上青筋暴起，显是气急，甫要开口，话到嘴边却最终忍住：“郡主慎言。家姐今日也是内臣女眷，且家姐向来行得正坐得端，郡主此番话我家自己人听了倒也罢了，如此污言秽语若是千秋大节传到圣上耳中，郡主可能讨了便宜？”

赵氏本是由着云丹郡主吵闹，抱着看热闹的心思，乐得让聂薇难堪。聂蘅此言一出，赵氏笑道：“蘅哥儿却是不懂了，圣上最是疼爱郡主这个外孙女儿，亲赐郡主封号，哪里会舍得责罚郡主？”

云丹郡主眉眼微挑，带着挑衅，聂蘅冷笑着看向赵氏，不防聂薇轻轻拉了他的袖子，聂蘅低头薇对视一眼，这才坐下来。

聂薇的声音温温柔柔，带着软糯：“郡主辱臣女，臣女不敢反驳。只是臣女若如郡主所言用勾栏里的手段，那岂非王爷是那寻花问柳的……”说到这却不说了，尾音带着犹豫，可席上的女眷如何有不懂的？赵氏口中银牙一咬，望向云丹郡主：“不知是哪位宗室王爷？”

是啊，哪位宗室王爷呢？你倒是说啊。聂薇歪着头，俏皮地、眼睛亮晶晶地看向云丹郡主。云丹郡主气得嘴唇有些发抖，声音里也带着颤意：“你，你胡说！我不是那个意思！”给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说清渠王是嫖客！

席上的女眷们又哪里肯放过这个看热闹的机会？于氏又添了一把火，温声道：“郡主但说无妨，我们这些个长辈难不成还会偏袒不成？”

呵。满座满席，都是要置她于死地的人。她或许不曾得罪过这些女人，可是趋炎附势、恃强凌弱的人从来都不缺。这一世，除了至亲，她谁也不在乎。聂薇勾唇冷笑。

“咦？薇姐姐，你的葫芦好漂亮，是有人送薇姐姐的吗？为何不送阿芷？”换了新的衣裙后，原本贴身戴着的碧玺葫芦无意间便露了出来。聂芷一派天真的词色，稚童声声，却将众人的目光都吸引了来。

聂薇微眯了眯眼睛，细细看聂芷片刻，突然笑出声，如黄莺出谷：“为何不送你么？自然是……送东西的人不喜欢你啊。”反正她在众人眼中，尚且是名七岁多的孩子，那么她又何必言语间客气？左右不过童言无忌罢了。

这话当真不客气得很，可赵氏却发作不得，聂芷小嘴一瘪，立时便要哭起来。于氏向来温和的声音却突然多了几丝颤抖：“这是……碧玺葫芦……是，是清……”清渠王的贴身之物。接下来的话却是不敢说了。

“你从何得来？”赵氏装不下去了，面容清冷起来，想到云丹郡主方才煞白的脸，赵氏身形有些不稳。

聂薇波澜不惊，微微昂着头，看向赵氏：“刚刚郡主方说，是我用了勾栏里的手段，才拿到的碧玺葫芦呢……”

“你、你住嘴！”云丹郡主声音里带了哭腔，“我，我不是！你休想冤枉人！”聂薇白嫩的小手轻轻敲着桌面，又看向于氏：“您方才是要为郡主做主的，如何能包庇我呢？那您看该如何？”

就让她狐假虎威一把吧。总之是认了义父，且这作她义父的谪仙人，还待她算是好的，没有道理被人欺负到头上还不知道反击。你们不是要往我身上泼脏水么？我人微言轻，那清渠王爷呢？若你们果真无惧于清渠王爷的权势，仍是不管不顾，我也敬你们是好女。

于氏早已是悔得要死，做什么来插手这桩事，如今当真是骑虎难下。于氏强作镇定，抬手抚了抚鬓边的花钿，细声细气道：“既是郡主弄错了，自也没有冤枉薇姐儿的道理。”

聂薇展颜一笑，见果真达到了威慑的效果，也不再不依不饶，席上这才安静下来。只聂蘅心情复杂，只迫切地想让自己成长起来，真正成为聂薇的保护伞。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躲在那个人的身后，借着别人的名头。

席上正静了些，正殿外却传来宦官尖细的、带着惊慌的声音：“二皇子，您这是做何！护驾！护驾啊！”

聂薇心中咯噔一下，脑海中所有的念头仿佛都成了真。宫殿外有刀剑相交的厮杀声，有宫娥妃嫔惊惧的喊叫声，还有宫廷司为圣上贺寿燃放的烟花声。聂蘅想要一把抓住聂薇的衣袖，却抓了个空，只能大声喊道：“你干什么去？”

聂薇早已通过小小的角门，进到了正殿，躲在需要几人才能合抱的柱子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