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后余生更悲戚(2 / 2)
“呲”地一声,乌黑蛇牙与气盾相撞,半截入内,鹤发道人脸色一涨,“哇”地又吐出一口血来。
莫北公哈哈一笑,正欲乘胜追击,脸色竟也同时一涨,血气涌至喉咙,他牙根一咬,竟硬生生把这涌上的一口老血咽了下去。
鹤发道人见状,大喜道:“你原来早已身受重伤,竟还想蹚这场浑水,岂不是送死?今天合该老夫替天行道,斩妖除魔,在仙林之中,成我无上威名!”
“放你娘的狗屁!”莫北公啐了一口,强压伤势,把全身真气贯注在乌黑蛇牙之中。
鹤发道人真气吃紧,却仍狂笑道:“你如今已是强弩之末,再过片刻,这真气一泻,你还能做的了什么?”
许小山在旁看的焦急不已,却无能为力,这时,鹤发道人身后的莫婆婆闻言,脸色忽然一动,竟拿起地上张毓的碧绿匕首,电光石火之间,碧绿匕首已齐齐没进鹤发道人后背。
这鹤发道人踏至君境多年,真气蕴藏体内,本不会被普通人所伤,但此刻全身真气已用在抵御莫北公的攻势之上,竟被莫婆婆一击破功。
他突遭暗算,心神一乱,再也抵挡不住乌黑蛇牙攻势,气盾化散,乌黑蛇牙贯胸而出,插入其鹤发道人身后青石板三寸,尾柄犹自震颤不已。
鹤发道人嘴巴微张,双目圆睁,就此气绝。
许小山身上所缚力道登时消散,他站起身来,刚有劫后余生的庆幸,环顾四周,心中便是一沉。
只见当鹤发道人身死,缚身咒失效之际,惟张毓和他陡然站起身来,而其他三人皆无变化。
风福佑身死,本就不能有变化,可余下生者,莫婆婆和追风月二人却如之前一般,一个保持手握匕首姿势,一个双目无神地怔怔呆立。
“婆婆,”张毓走到莫婆婆身旁,轻声道,“这老道,死了!”
“死……死了?”莫婆婆脸上并无欢喜,像全身失去了力气,忽然摔到了地上。
她不住地喃喃道:“他终于死了吗?……他终于死了吗?”
许小山和张毓对望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悲痛,却亦都知道,此时比他俩还悲痛的,更是莫婆婆和追风月两人!
张毓在莫婆婆身旁照顾,而许小山走到追风月的身旁,安慰道:“风月,莫要太过悲痛,当保重身体!”
追风月闻言,看向了许小山一眼,忽而笑了一下,他问道:“保重身体?为甚?为谁?”
此情此景,竟令许小山陡然想起莫北公问他们是否修习通天卷时,他内心的纠结与权衡,这令他再不敢看向追风月与风福佑,更别说回答追风月的问题了。
“婆婆!婆婆!”张毓嘶哑的声音这时响起,许小山不禁松了一口气,忙朝其看去,却见到莫婆婆倒在张毓怀中,面无血色,已呈油尽灯枯之状。
“张毓,”莫婆婆气若游丝地追问道,“是我杀的他吗?是我杀的那个该死的老道人吗?”
张毓悲戚莫名,闻言,低声答道:“婆婆,是您,是您,是您杀的他,他也是死在您的手上的!”
“我这辈子,”莫婆婆说出了最后一句话,“终于做对了一件事情啊!”
莫婆婆闭上了双眼,张毓终于痛哭出声,瘫倒在地。
“死者已矣,存者珍重罢!”
莫北公这时走到众人身前,见此一幕,亦心有不忍,恻然劝道。
许小山闻言看向莫北公,看见他肩膀上被剑气洞穿之处,仍汩汩冒着鲜血,便道:“莫……莫真人,你先处理肩上的伤口吧。”
莫北公闻言,道:“小小剑气之伤,何足介怀?倒是你们三人,在任何时候都不要叫我什么狗屁真人!应当叫我……”
莫北公说到这里,脸上一动,笑问道:“你们可还记得我方才说了什么?”
却不成想话音落下,许小山和张毓两人俱无反应。
莫北公这才意识到失言,沉声道:“你们刚失亲友,我不便多言。但方才我说收你们为徒,自然不会作假。”
莫北公顿了顿,接着道:“你们何时对我行拜师之,我便何时教你们我兽神宗无上妙法,至于现在……”
莫北公沉吟了一会儿,又道:“我见惯了生死之事,只能劝你们一句,身处这杀伐乱世,你们迟早得适应这种生离死别。”
莫北公见三人还是置若罔闻,不禁有些羞怒,脸上讪讪地摇了摇头,道:“罢了,我先出去打点野味,你们若无去处,便采点野草,在这打个草席,先行住下。这里有聚灵法阵,灵气充盈,对修习大有裨益;若想为这两人寻一处永眠之所,这里向西走上两三里,有山涧清泉,倒也算一个好归处。”
话音落下,莫北公转身就往大门走去,待快要离开之时,追风月忽然从其身后质问道:
“你躲在道像之中,为何不早点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