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过(2 / 2)
弟弟一个劲儿从从凳子上跳了下来,掏出之前的一只棒棒糖对蓝惘亭说:“老师,不要生气嘛,我可是最听您的话呢,您帮我去把棒棒糖给那个女孩子,我可不想再去!万一我被她抓住,就遭了!”
说着弟弟就笑了起来,实际上是知道自己不对,不好意思去隔壁了!
蓝惘亭接过了棒棒糖,刚出门口就看到了秦源安。
秦源安和悦地说:“老师,提前和您提前打个招呼,今天家里来了不速之客,喏,就在隔壁,一会儿万一吵到您可不要介怀!”
蓝惘亭是她请了多次才请到的私人老师,要是得罪了他,指不定他立刻走人呢。
说完秦源安推开了钟雨方待着屋内进去顺手关上了门。此时的蓝惘亭一直处在门口。
秦源安上来劈头就问:“这不是大嫂吗?之前都没有见到!”
钟雨方赶紧拉着小张译起身,和婉地说:“源安,好久不见了,真是不好意思,这次来香港要麻烦你了!”
“说明白点!”
“你能不能借点钱给我?我日后肯定还给你!”
“大嫂,不是我说你,你这是打着要还钱的借口借钱啊,不瞒你说,老张过世很久了,你想要的话就向他要好了。”秦源安心里狠狠地哼来一下,六万块,你以为六百万吗?
“源安,你就不能看在我们是亲戚的份上吗?”
“亲戚?你有没有搞错?我现在叫你一声大嫂算客气了。当初我怎么流产的,你不会不记得了吧!”
“当初是我不好,是我没有管教好儿子!可他说……”
“迟了,就因为那次流产,医生说我就不能再怀孕了,我的儿子就这样没有了,一个活生生的小生命啊,又有谁体谅过我的心情?......听说你儿子也死了,你这个当母亲的感受如何?”
“我不对,都是我!那也是我们一代的恩怨,总不能祸及孙女这一代吧!”
秦源安斜撇了一眼旁边不支声的小张译,哼了一声,“死丫头!就和她爸一个德行!”把头扭过了另一个方向。
小张译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秦源安,心里对她很是厌恶。虽然父亲对小张译没有念过一点亲情——从来不认她这个女儿——除了打就是骂。但此时她却对童年的父亲产生了一丝同情,童年的父亲在香港应该也没少受这个坏女人的气。
钟雨方转向弟媳的正面又说:“我们不要提之前借给二弟钱的事情,就当我这个大嫂现在向你借一点钱可行?”
“老张不就是借你家六万块钱来香港的么!谁借谁还,没借不还。再说了,我借给你,你以后有能力还吗?难道要这个死丫头帮你还吗?”
钟雨方硬是愣着,没想到儿媳是如此的不讲情面。简直就是和自己一刀两断,和张家划清界限。再求弟媳一次,要是她再不肯,就马上走。以前自己的丈夫在的时候,自己哪受过这等子窝囊气,低三下四像个罪人。
钟雨方垂着眼皮,咬着牙齿,那话语硬是从牙缝中挤出了来:“源安,你还认我这个大嫂吗?就算我恳求你,借点钱!”
秦源安更加打着怪里怪气得腔调说:“求也没用!老张走后,你以为我们两家日后还能有什么瓜葛吗?早就应该散了!你走吧走吧!我还有几圈麻将没完呢!”
憋了这么多年的怨气总算借着这次事情尽情地发泄出来了,秦源安心里不知是多么地畅快!比起连赢几圈牌都要来得痛快!一个转身出了门口看到了蓝惘亭,和颜悦色起来,说:“老师,不好意思,打扰到您了!”随后独自下楼继续打麻将了。
蓝惘亭一时也不知如何把棒棒糖交出去,于是走进了钢琴房。
钟雨方看话已经说到份上,再无借到钱的希望了,拉着小张译凄凉地下了楼。而小张译还恋恋不舍地回头看着钢琴房的门口,她还没弄明白,那个熟悉的身影究竟是谁?......心这样坠了下去,一种落魄的怅惘心思油然而生。
钟雨方与小张译走出了这座宅子,不同心境的俩人却是同样落魄地站在了铁门外。
刘阿婆儿媳和她的堂姐从一辆亮白的汽车上下来,不慌忙着问钟雨方:“钟阿姨,我堂姐开车来了,您这边怎么样啦!”刘阿婆儿媳看着有些哽咽的钟雨方,似乎明白了今天的不顺心,说:“我先把孩子抱上车,我们再慢慢谈!”顺手把小张译领上了后座的位置。
坐在后座的小张译突然莫名地流泪了,这一切来得太快,她猝不及防,还不知缘由,只是心上的一丝不舍牵动了她的泪腺。她平躺在后座,努力不使别人看到她流泪。
车外的刘阿婆儿媳和钟雨方刚要上车。突然身后传来叫声:“老太太!等下!”
跑出来的是蓝惘亭。
他始终觉得老太太和小孩子有些凄凄惨惨的。决定把今天刚收到的十万元的支票交给老太太。
“老太太!信封里面的支票是张太太刚才托我把张先生借您的钱还给您!”说着递上了一个暗黄信封。
钟雨方有些愕然,有些迷惑,顿了一顿说:“可是她不是说不还了么?”
蓝惘亭笑着说:“不就在一瞬间改变主意了吗?您就收下吧!对了,还有这个棒棒糖,请您帮我交给叫‘糖糖’的孩子!”
“谢谢,谢谢!”钟雨方不胜感激。
“不客气!”蓝惘亭转了身走向门内。
钟雨方上了车把棒棒糖给了小张译,说:“糖糖,给你!”
小张译突然趴到了窗口,头抵在后座的玻璃上。水灵的眼睛也突然落寞了——看到的只是蓝惘亭返回的灰色背影,“他.....好像那个人!”
她始终没有见到他的正面。
她好像做了一场轻柔的梦,梦里所有的背景都虚化了,只有一个熟悉不确定的灰色身影凝住在了她的眼上。
失魂落魄的她只能看着手中他触碰过的棒棒糖来抗衡这次来相遇与离别带来的伤感,她可以感受到他的似有似无的气息,虚无缥缈,却隐隐摇晃心头梦。
.....
回到了上海,钟雨方才发现这钱并不是弟媳给的,而是那位好心人给的。她有些发愣,他为什么要给她钱呢?还让她把棒棒糖给糖糖?
“糖糖?你认识那位叔叔么?”
“哪个叔叔?”
“穿灰色衣服的叔叔!”
小张译听到“灰色”二字异常敏感,“他说过要和我结婚的!”
小张译心里也不确定香港遇到的那位就是当天风铃店门口遇到的那位。
“瞎说什么呢?人家什么时候说的?”
小张译再看着今天小肚子鼓鼓地,揉了揉圆鼓鼓的小腹,有点不对劲!她和他拥抱了好像不止三次。她胆怯怯起来,好像做错什么事情似的,放低了声音说:“奶奶,我......我可能有了他的宝宝了,你以后帮我带吧!我带不动他的!”
“傻孩子,你一天到晚瞎说什么呢?你怎么可能有宝宝呢?你是刚才吃饭吃饱的!”
好像真的是吃饱的!她是犯糊涂到家了!
瞬间,小张译想起来要结婚的事情。
“奶奶,你骗我,你说给我打激素的!.......我要打激素,我要和他结婚!我要和他在一起!”
“傻孩子,这世界哪有激素可以让人长大长高的呀!”
小张译不听,一屁股坐在地上,捶着自己的小腿,哭了起来,“我要和他结婚,我要抱他......”
钟雨方没辙,只能连哄带骗地说:“糖糖,听话,等你长大了,奶奶同意你和他结婚好不好?激素对身体不好的!乖,听奶奶的话!”
钟雨方心里却想着,等你长大了,他都多大了,怎么可能结婚!
“真的?”
“真的!”
“我要吃好多好多的饭,要快点长大,然后和他结婚!”
......小张译想着这样也好,长大了和他结婚了,拥抱的话就不怕有宝宝了。
这年,张译十二岁,蓝惘亭二十九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