篮球8（1 / 2）
陆冬无法理解校方把球赛搬至体育中心的决定。听说还是L校体育组的老师主动请缨。
按理，球赛的举办地应该在L校自家的球馆。同时按照剧情，程书宴将会在今晚光荣负伤，伤在脚踝，甚至到最后赛点的时候还因此丢了好几个球。
对于这么一个拥有男主光坏的天才少年，丢半个球都让人觉得不可思议。只可惜在万恶小言情的套路下，一切都是为了腻死人不偿命。什么少年热血，意气奋发，充其量不过是在男女主持续远航的爱情下，又掀了把恰到好处的风浪。
比赛当天，陆冬和张妈来得早，考虑到陆冬的特殊情况，两人去了二楼。二楼只有一个长宽仅几米的小看台，冷冷清清，光线又很暗，夜半探险都是个不错的选择。
当时两方校队都还没来，观众倒陆陆续续进场，多是学生。虽然两校有做过宣传，不过显然，大家对于几个小毛孩打球，并未有太大兴趣。
陆冬扫了眼一楼，人看起来确实不多，三三两两，零零散散，像串了大颗珍珠的项链，数得分明。
陆冬特别关注了临近出口的位子，看到几个明显不是学生样的成年男人，翘腿的抖腿的都有，可能是等着看玩笑吧，还是早点看完早点走的那种。
“小姐，是程少爷来了。”
被张妈的声音和一阵不明所以的尖叫呼醒，陆冬忙不迭望去。
一队少年洋洋洒洒进场，个个摩拳擦掌，兴奋难耐。他们穿着陆冬熟悉的队服，队首的几位冲观众席搔首弄姿，比比心招招手，恨不得全场女性的目光都焦点在自己身上。
程书宴和宋一阳则跟在队伍最后。两人头凑挺近，嬉笑推攘，窃窃私语着什么有意思的东西。
她说楼下女生刚才怎么都跟疯了似的。陆冬隐隐抽下嘴角，探出身子倚在围栏上。从这个角度看，她无法把程书宴的表情尽收眼底，不过对方难掩的好心情，倒是不难看出。
程书宴身上还披着外套，陆冬看得熟悉。黑底红纹，运动简约风。那外套敞着，露出里头洁白的球衣，陆冬又瞪大眼睛仔细瞧。
是个数字七。她在心里记住。
她看着那两人。突然宋一阳离远了程书宴几步，靠近观众席。他仰首左右看，大概几秒后又倾身靠向程书宴，身子没转多少角度，就头侧了去。
两人唧唧索索说什么，陆冬没法知道。她微微蹙起眉，握住铁栏的手下意识紧了几分。
谁都没管其他队友走出去多远。宋一阳和程书宴同时滞留原地，两人同时往观众席看。
说不失望，一定是骗人的。
先不论观者三三两两，单论那群吊儿郎当坐在前排，面带讥讽的陌生人们，就不会使人产生多大的喜悦。
“嘿小孩，你们会打球吗？”
高声喊的男人说完，就被身边的朋友拿肘部撞了下，像是制止，也像是不怀好意地纵容。毕竟谁都笑得欢，不屑和轻视是浸满整片眼底的。
宋一阳无疑气急。凭他这暴脾气，当下就想瞎扯皮顶他个十七八句。
可惜被程书宴拦下了。宋一阳被挡在程书宴的手臂后，咬牙切齿的模样，恨不得下一秒就把那些嘲讽他们的家伙臭骂一顿，进行番爱的教育。
少年攥紧手，暗搓搓吸了口气。终究还是有这心没这胆。
“哎呦瞧瞧瞧，小屁孩还挺有脾气的啊。”出口嘲讽的寸头男长了张尖嘴猴腮的脸，穿潮服，踩球鞋，敲着个二郎腿，好生气派。
寸头男一早就没把两人放在眼里，察觉宋一阳的小动作，优越感便更甚。他这种人，你越气急到跳脚，他的成就感就越爆棚。
那人还要说什么，起身向前走到栏杆边，两手插兜，身子往下压，胸膛抵在铁杆子上。
“要我说……”
“要我说，大叔你才不会打球吧。”
话柄被生生掐断。
寸头男没想到对方会反驳。眯起眸，本就扁细的眼眶经过这么一压缩，倒是透出了不少阴险气息。他微昂首，看向说话的人。
“阿宴……”宋一阳暗暗扯了程书宴背后的衣服，示意他别激动。
笑话，对方一看就不好惹。他不是蠢人，知道遇见什么人该说什么话。宋一阳自认了解程书宴，按他那自以为是的性子，说不准一会儿就开始彻底讽刺对方了。
“说什么呢，小鬼。”板寸男语气不善。
相比宋一阳可见的慌乱，程书宴倒显得从容淡定许多。他不在意那些人说了什么，他们口中所谓的不屑、蔑视，充其量不过是比赛的噱头。而比这更重要的，就是球赛。
程书宴向上扯了扯肩上的包带，一个迈步就要跟上大部队。
可寸头男哪这么轻易放过他，膝盖挂在铁栏上准备跳下，却无奈被几个死党摁住：“真是操|了，小小年纪对我说教？松手，今个儿不教训教训这臭小子，我脸面哪搁——”
程书宴脚步一顿，回头，面无表情的，语气倒漫不经心：“大叔，打球靠这。”说完，他虚晃了下手后便走了，边走边喊傻愣住的宋一阳，挺直的腰背充溢着自信。
哎呦我操。寸头男高高抬起的腿还挂在栏上，他心情出奇地平静下来，又像无风起浪的川流，荡漾起几分趣味。
他目光逐渐深邃。
“你这家伙，你诚心要吓死我啊！”进了准备室后，宋一阳到现在都还后怕。他冲程书宴的背脊狠狠拍下一掌，“刚那家伙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还真敢去怼。”
程书宴瞥他眼，话里带刺：“我又不是你，怂鬼。”
宋一阳支吾半天，却着实没理反驳。他脸上还有被说中后的恼羞成怒，重重合上储物柜，宋一阳扬眉昂首出了去，赌气的模样跟个孩子似的无聊，闹出大动静来也只是为了博取丁点注意。
奈何程书宴实在没这个闲心理他。
耳朵根总算清静，少年从柜中的储物袋里取出双球鞋，白边蓝纹，款式新颖，这是前阵子出门，姐姐挑给他的。
这两天他几乎天天穿这双，好不容易磨来了脚感，不想一次练球时意外蹭黑了后跟一角。那叫他一个心疼，最后还是陆冬安慰好阵子，才使他从悲痛中走出。
程书宴忍不住偷笑，偷腥的猫儿般。他才不会说，讨巧地卖乖，都是刻意而来。
遇上陆冬，就是程书宴也小女生似的矫情许多。
“书宴。”
低唤打断了程书宴的思路，少年见到来者，正色：“陈教练。”
原以为对方是来嘱托赛前事项的，不想这位上了年纪的老教练只过来拍下他的肩，丢下句：“你会看见自己想要的。”就走了。
程书宴蹙眉，诚然没懂。
球赛将近，两方校队已经入场开始热身。
热身项目一如既往的是轮番投球，程书宴就是排在队尾，一个接一个的，很快就轮到了他。少年数好步子，轻盈一跃便把球送进了框。
欢呼尖叫响彻云霄。程书宴在的地方总是不缺粉丝迷妹高昂的呼声。
这边程书宴轻松自在热着身，另边观众席上的寸头男倒是看得愈发专注了。不得不说，的确是他妄下定论了。
虽然都是统一的热身，但程书宴无疑是里头最具光彩的。不论弹跳力，控球率，甚至行云流水的动作都叫人啧啧称赞。
寸头男默下声。
程书宴没注意到这股灼热的视线，与其说是不够灼热，还不如说是类似的眼神实在太多。在投进又一个球后，程书宴跑到选手席上就坐，他独自在那，静默着沉思。
半晌，他又抬起头张望。
他在找人。
观众席上，敏锐捕捉到程书宴动作的魏然兴奋极了，对着秦菲推搡几下，语气欢悦：“菲儿，程大神是不是在找你？”
秦菲呢，佯装矜持的模样，责备般地轻轻扫过魏染的脸，然后就有少女怀春似的红色晕上颊畔。
这样一来，不管程书宴是不是要找她，又或者说有没有瞧见她，她都有完美的理由搪塞过去。
若是看到，那最好；若是没有，则可调侃对方视力真差劲，活生生的人都瞧不见。
秦菲胸有成竹地挺起胸脯，骄傲的神情与动物园中的花孔雀如出一辙。
她可是特地观察过四周的——那个叫陆冬的女孩，今天可没来。
可程书宴的眼神绕观众席半天都没停下的意思。秦菲忍不住揪紧膝盖上方的布料，手指与手指隔了层屏障互相挤压摩擦。
就在小绿茶坐立不安，几欲说几句缓解尴尬的时候，察言观色小能手魏然腾一下站起，她认定秦菲只是害羞，如此，身为好友的她又怎么可以不帮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