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回 入王府备棺索命 登宝阁解绳留人(1 / 1)
自从济王失势被软禁府中,济王府已无访客,一片破落之象,这日却有两人登门。一人着玄青盘领袍,腰系革带,一副武人模样;另一人着牙白直裰,背着个药箱,看模样似个杏林门生。
此时赵竑正在后院,瞧见满地落叶,拾起一片,正要细看,那枯叶却被风吹去,教他黯然神伤。他遭潘氏兄弟这般嫁祸,如今百口莫辩,自知命不久矣。 此生唯一憾事,便是与元月情深缘浅,不得重聚。一侍从急急走来,禀道:「王爷,朝中遣一郎中来,与王爷诊症。」连这侍从也晓得,这郎中诊症为虚,送赵竑上路为实,不禁神情凝重。赵竑却心不在焉道:「什么郎中?可医得好我心病?」
只听门外一人道:「叶航。」
这两字犹如索命判官,惊得赵竑浑身一震,猛地站起身来。只见院门徐徐而启,门外一人昂首而立,分明是龙元月。 赵竑见他一副郎中打扮,不虞有诈,喜道:「初霁!初霁!当真是你?」话间奔向元月,将他抱了个紧,又道,「好初霁!你终于来也!怎诓我说是叶航?惊得我魂儿都丢了哩!」
元月冷道:「我便是叶航。」
赵竑面容登时僵住,不自觉退了几步,颤声道:「你......你怎会是叶航?」元月不由分说,抓起赵竑领口,一把扔入房中,转身锁门,将药箱拍到桌上,凑到他身前道:「王爷,你连叶某都不认得了?」
赵竑气不敢喘,打量了元月良久,渐渐看出故人模样,突然惊呼一声,直如撞鬼一般,缩到桌底下去,连连求饶道:「初霁!叶大少爷!是 我有眼不识泰山,求叶大少爷高抬贵手,大人不计小人过,这回就放我一马!」
元月厉声喝道:「赵贵和,你当年躲在我窗外,打了几多回手铳?可是你使人杀我家人,将我刺死在池边?只因你色心私欲,害我家破人亡,你可有半点歉意?可有片刻愧疚?你当日见着完颜郎君,当他是我,竟说他因祸得福!死到临头,居然还如此厚颜,敢求我放你一马!当年怎 不见你放过我?」
元月话间行到桌边,五指如鹰爪般,想将赵竑抓出来。那赵竑哭得两腿发软,心知走投无路,绕桌边爬边躲,转得晕头转向,被元月一脚踢到地上。元月掐着他脖颈,将他抓到面前,逼他对视,愤然道:「幸好我命不该绝,苦候十年,养精蓄锐,隐姓埋名,终于等到今日!」话间掐紧 了几分,又道,「你不是总想*叶少爷么?你早就*过我好几回,可心满意足了?」
赵竑满脸涨得通红,几乎发不出声,仍苦苦哀求道:「叶少爷......求你饶我一命......」元月怒道:「我叶航正 要取你命,祭我全家!」赵竑一听,顿时泪如雨下。 元月将赵竑摔到面前,道:「你不想死,是么?难道我家人便甘心赴死?如今你倒晓得慌了?」赵竑咳个不停,垂头啜泣不已,却不敢望元月。
四周寂静一片,只听得赵竑泣声。 元月望着赵竑,看他可怜兮兮,全无往日意气,不禁冷哼一声,道:「赵贵和,你若想赎罪,亦非全无办法。」赵竑一听,急急抹泪,抱着元月双腿道:「好初霁,什么法子?只要你留我一命,我全凭你发落!」
元月只吐出两字:「宽衣。」便甩开他双手,坐到交椅上。赵竑亦不迟疑,除了纱冠玉簪,解了束带蟒袍,瞄了元月一眼,见他不为所动,层层解下贴里中衣,缎履云袜,背心亵裤,浑身上下脱了个干净。元月又道:「跪下。」赵竑又依言对他跪下,双膝一碰着地板,他已猜到元月意欲何为。
(元月制裁他的時候用腰帶勒他脖子,完全沒辦法只刪制裁部分,只能描述一下)
过了许久,元月寒意渐散,苏醒过来。只见赵竑伏在不远处,满面发紫,那神情一副舒坦,却早已气绝。元月见他好不狼狈,便为他穿戴妥当,放到床上,好教他去得体面。
元月令人取来温水火盆,解了那身直裰,沾着温水抹身净手,再从药箱里取出平日那身青袍革带、皂巾皮靴,穿戴起来,将那身叶 航装扮一并在火盆里烧化了。元月望着熊熊烈焰,将那身白衣吞噬,不禁忆起少时旧事。再看这始作俑者,已成了一具尸首,虽稍有释怀,心中却是五味杂陈。
忽然他身后有人唤了声「初霁」,元月转头一看,只见那赵竑竟坐了起身,完好如初。元月亦是一惊,便上前去探赵竑脉息,竟觉他体内自愈之力游走全身,脉象与自身无异!
元月只叹是天意,冷道:「你走罢。」赵竑将信将疑道:「初霁不取我性命了?」元月淡然道:「罢了。你已死过一回,我俩已再无瓜葛。你应承我,明日便去削发为僧,我便到官家处替你求情。」
赵竑连滚带爬下床,跪到元月面前,连连叩首,道:「谢初霁不杀之恩!我明日便出家,从此诚心礼佛,再不沾半点红尘!」元月道:「甚好。」便 拔了门锁,请他出门。不料秦祈已候在门外,一见赵竑,手起刀落,斩落他首级。 元月就在他身后,教他溅了一身鲜血。 回过神时,那人已身首异处,血洒了一地,渗入石缝土里,徐徐升起白烟,竟生出野草来。
秦祈抄起赵竑蟒袍下摆,抹净刀刃,收刀入鞘,悠悠道:「初霁,右相怕你动了真心,不忍下手,特遣我来善后。」元月默然,望着那 摊鲜血,良久才低声道:「义父担忧得是,有劳秦兄。」
方才元月同赵竑周旋时候,秦祈已为赵竑备妥棺木。这时秦祈便令人抬棺木入后院,将赵竑身子收殓了,首级带返临安覆命。
事不宜迟,两人趁天色未晚,即刻上路。 元月眼见残阳如血,记起方才情景,不禁深思。赵竑体内自愈之力毕竟是借力所得,怎会如此强横,在半时辰内起死回生?莫非方才借力时同时将他勒毙,将『聆风』护体潜力释出?若是如此,此力可有三日之限?当日白熙苦练《聆风》,却不得其法,莫非先死后生,方为传功正道?
元月百思不得其解,本想留那赵竑一命,看『聆风』在那人体内如何运转,却算不着秦祈先他一步,送赵竑归西去了。他又不愿与白熙犯险,此事便不了了之。
当日史弥远千里迢迢到枣阳去,带元月回临安,只为借他铲除赵竑。如今赵竑已殁,他只盼与白熙早日重聚,亦不愿久留是非地,辗转名利场。究竟元月日后何去何从? 且听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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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事件:宝庆元年(1225),潘壬、潘甫、潘丙发动政变,欲立竑为帝。竑不从,以州兵讨捕潘壬等,事平。史弥远乘机遣门客余天锡逼赵竑自缢。湖州别名霅川,故称“霅川之变”。距离金国完蛋还剩9年,之后怎么办呢~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