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楼乱象(1 / 2)
农忙他虽不下田做农事, 可也知道如今这个时节该要着手种春棉, 从前年开始整个郑县的棉田渐渐改成春棉套种模式。--*--更新快,无防盗上----*---
“棉种提前点上了, 来时给我爷爷说好了, 晚上帮衬着把油布草毡盖上。”
时间没相差几日,为进城做小买卖, 母女俩早四五天培植棉苗。
“今儿不用去学堂吗?还是夫子也要赶庙会,放了你们的假?”
钟月舍掉一片葛布将煎饼帮曾子辰包好, 递给他随口问道。
“嗯, 明儿才去学堂。是在你三舅食肆置的摊吗?待会我要去酒楼, 顺道过去给你捧捧场子。”
曾子辰从袖袋里摸出把铜钱, 一手接下煎饼,一手将钱塞给她。
“表姐不是在三叔那,搁我家铺子呢,秦家生煎铺子。”
手拎食盆的秦文斌好奇地望着面前与平常见过的人不太一样的清朗少年,小声替钟月应答。
“在我二舅铺子里,隔条街巷。”钟月数够自己该得的铜板数目, 装进亲手缝制的钱袋, 将多余的几枚递给曾子辰说:
“东西卖完,我俩得赶紧回去了。钱给多了, 喏, 收好。”
见她一副商贩论得真切的模样, 无奈笑着摇摇头,收下归还的铜钱,掂掂手里温热的软饼, 见钟月转身抬脚离开,不经过思索忽然叫住她笑问:
“月月,煎饼是你做的吗?若味道不错,待会碰上左邻右舍,好给他们宣扬宣扬。”
钟月无语朝他翻了白眼,嗔道:“我会傻到为练厨艺砸自家场子吗?”
她可没这大自信能够兼顾速度和色香味。说罢摆摆手,同突然变老实的秦文斌一同离去。
留下神色懊恼的曾子辰兀自捏煎饼,明知其不善厨艺,还提问些揭人短的话,脑子秀逗了吗,难怪人家不给你好脸子。
“不是去酒楼了吗,咋这快回来?”秦老太太听到拍门声,打开门见是方才刚出门不久的孙子,纳闷问说。
“忘了样东西没带,路上碰到咱村的月月在肆口卖煎饼,闻着挺香的,给您和爷爷买了几块。”
说完曾子辰面上发热,不敢直视秦老太太的眼睛。
“二海家的?她估摸是来给娘家两个哥哥帮忙的。”
秦老太太对买谁家的煎饼不怎么在意,反倒对孙子时时想着孝顺自己的做法欣慰不已。
当初老俩口之所以不顾孙子想法下定决心搬进城里跟三儿媳妇一起住,全因原亲家即孙子的姥姥,前来提醒自己得小心三儿媳妇在肚子里的娃娃上做手脚。
万一生的是丫头,趁婆家人没在场偷偷换成个小子,不单家业让外姓人夺了去,而且还乱了曾家血脉。
曾氏族人认为先亲家提醒的非常有道理,于是便以老两口进城帮忙照看孙子为由,搬进了新置的院落里,一住便是两年多。
刚来之时,还觉得不自在没乡里日子好,可渐渐地体会了城里有城里的好处。
尤其大儿子二儿子如今也在酒楼做事,家里的田有媳妇照应,农忙雇人收割,偶尔回钟家村左邻右舍谁不说她享福。
对于奶奶的误会,曾子辰没出声解释,准备书房打个转再去自家酒楼,忽听西厢房的门吱了声而后被打开。
只见继母手牵着妹妹泠儿从房屋出来,发现他后清澈的眸子闪亮,挣开母亲的手,跌跌撞撞向他跑来。
两岁多得孩子走的不太稳当,曾子辰生怕妹妹跌倒,忙展开并不宽阔的臂膀,笑容温和提醒:“小心,别摔了。”
“哥哥……泠儿要跟哥哥……”白白胖胖的女娃扑进少年怀中,抱住其脖颈,稚音甜糯。
“泠儿听话,哥哥有事儿要做,别缠着他,娘陪你玩。”春花见继子目光温和动作轻柔地,对待女儿无丝毫不耐,心里暗自轻快。
当初自己尚未生产时,旁人皆说她腹中为女胎,若不改嫁恐以后在曾家的日子势必不好过,可随后坊间竟然传出她克夫的谣言,如此将来若想再嫁个像样子的人家就难了。-*---更新快,无防盗上www.biqugexx.net--*--
五心烦躁之时恰巧碰见了闺中密友,安慰她道生个丫头或许是件好事,改嫁的话夫家不嫌拖累,留在曾家更构不成争夺家业的威胁。
倘若能和公婆继子的关系缓和,当今朝廷崇尚孝道,不怕将来继子不给她养老送终,随后又帮她想了些法子。
待闺友走后,春花思来想去觉得她说得有些道理。
待花几吊钱钱找回春堂的老郎中切脉相看确定后,她便用手头的银两置了座院落,让人捎信请公婆和继子搬进城里居住。
结果婆家竟然以正值农忙时节抽不开身拒绝她的示好,顿时让她气闷不已,同时心绪愈发慌乱,只得找娘家人商量。
爹娘也劝她暂且忍耐,应承先托人帮忙物色好人家,等三年孝期一过再讲婚嫁之事。
之后又暗示她守制期间想法设法多攒点私房嫁妆,趁着还是曾家妇在酒楼人事安排上说得了话,帮衬几把娘家兄弟。
听了娘家一席话,春花有些心灰意冷,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说来说去他们最在意的还是儿子嫡孙。
临盆前的半个月,婆家依然没有来人,她心中极其委屈,就算以前自己犯糊涂有错在先,可肚子里怀的是曾家骨血,也不至于放她独自在城中不管不问。
正准备请娘家人去婆家理论,谁知公婆带着孙子竟主动进城,说是照料她生产坐月子。
春花自然欢喜不已,不管真心假意,至少明面上看得过去,这样以来街坊邻居不会再嚼舌说她克死了丈夫如今连婆家也不管她。
更另她欣喜的是生产后,察觉继子似乎对自己故意让女儿与之亲近并不反感。
有时甚至还主动陪其玩闹,她顿觉眼前柳暗花明,只要兄妹情谊深厚,看在女儿的面上相信继子也不会为难她。
自此,在其刻意为之下,一家人关系跟寻常人家没什么两样,继子虽心里不喜自己,脸面言语上却没过多表现出来。
“泠儿乖,大哥回来再陪你耍。”
曾子辰拉出小身子埋在他怀中的妹妹,软着嗓音道,没抬头看一旁的继母。
时至今日虽然生活里已经习惯母女二人的存在,可面对继母,他仍然无法对往日的种种做到释怀。
手拿煎饼的秦老太太满脸慈笑注视着互动的孙子孙女,心头虽然遗憾三儿媳妇生的不是小子,可各有各的好处。
两个小子不是一个娘生的,将来分家岂不是为了争家业打架。
“泠儿来奶奶这里吃煎饼,你大哥有事要忙。”
秦老太太举起手里的东西朝孙女晃晃,她和老伴没来之前媳妇雇了个帮忙做事的嬷嬷。
没两天她便让人家走了,自己好胳膊好腿,田里的农事轻的重的都能做,甭说照看孩子伺候月子,银子省下来以后给孙子用。
……
去往酒楼的路上,想到那里的混乱状况,曾子辰蹙了蹙眉头。
暖暖的春阳已跃出云海,高高悬挂东方,街肆上人潮渐密,小贩的声音此起彼伏。
从巷子里出来,果真见秦家生煎铺子向外伸展的廊檐下有秦氏忙碌的身影,环顾四周却没找到钟月,暗忖难不成又瞎跑着卖煎饼去了?
脚随心动,曾子辰忍不住拐向食铺:“二婶,我要两块煎饼。”
“子辰呀,好些日子没回村儿了吧?等一会哈,前面还有俩。”此刻食客不算太多,秦氏抬头飞快望一眼曾子辰,笑容温和。
“月月呢?怎么没瞅见她。”曾子辰很是随意问。
“那丫头说现在不忙,跟文斌跑别处去了。”
说起女儿,秦氏笑意更盛,适才她拿着空筐回来,觉得一个人忙得过来,把剩下没来得及卖的煎饼又装走了。